叶罗丽仙境的一处高耸悬崖之上,天光微弱,穿不透深厚的乌云。
当光仙子白光莹从沉睡中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俊酷的少年脸庞。虽模样俊俏,但对方皱着长眉,眼神中更是充斥着血月星与戾气,显然脾气不佳,冲淡了赏心悦目的五官所带来的惊艳感。
然而,他眉宇中的嚣张与桀骜,又形成了一股特殊的气质,仿佛他天生就该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锋芒毕露的气场比起外表的精致要更加动人心魄。
他的状态并不是很好,遍体鳞伤,唇色苍白。
光仙子白光莹随即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新的契约正充斥着蓬勃鲜活的力量,连带着光与影之力都异常活跃。
这是自然的,我是力量强大的光仙子——这样的认知突兀地在她的脑海中出现。
她也并未觉得奇怪。
她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从沉睡中苏醒后的全新改变。
也包括自己更换了新主人的这件事。
此时,与新主人之间力量的紧密联系告诉她,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于是她的身体发出了疗愈的光——这也是她的下意识行为,用自己的力量来疗伤,似乎是常有的事情。
疗愈的光魔法落在面前的新主人身上,她看到对方眉头舒展,看向她的眸子一瞬间亮的惊人,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什么令他心旌神摇的物事。
他们四目相对,他神采极盛的眸盯视住她的,仿佛要透过眼睛,直深入她的心中。
接着,她感受到对方本就搂着她腰肢的手臂搂得更紧了。
“光仙子,白光莹。”她听到对方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了她的名字。
“是的,我的主人。”她淡漠回应,似乎和以往的千百万次都相同。
“庞尊,我的名字。”她看到对方露出一个笑,薄唇勾出肆意的弧度,即便是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色,都不损他神态中的自信桀骜,气势十足。
“白光莹,记住你主人的名字,以后就这样唤我。”他漫不经心的语气这样说道,光魔法疗愈后的身体也重新有了力气,于是他重新站直了身体,并把怀里的光仙子也抱了起来。
彼时的白光莹,听完他的话之后,困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庞尊?”
她清纯秀丽的脸上满是懵懂不解。
从未有过。
以往的主人都仅仅是主人,这是第一次,她直呼主人的名讳。
被庞尊言语困惑住的白光莹非常乖顺地待在他的怀里,像一只从未被细心照料过的小兽,茫然到不知该用何种姿势依靠这个怀抱。
庞尊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嗤笑了一声,随即用“嗯”字回应了她的呼唤。
“庞尊。”白光莹试探般地又叫了他一声。
“嗯。”庞尊满不在乎地又答应了一声,高大的身影抱着自己生死搏斗之后夺得的战利品,开始思索离开的方式。
——庞尊。
白光莹安静地看着这个新主人的侧脸,默默将这个名字刻入了心间。
悬崖之上,乌云渐散,天光渐亮,而两个人相叠的影子轮廓渐明。
庞尊抱着他的契约仙子,相偕的身影化作两道不同颜色却相互缠绕的光,从悬崖上逐渐远去。
自那天开始,仙境中人人皆知,雷电主宰庞尊契约了光仙子白光莹,成为了她的新主人,两人如光与影一般相随不离。
他们居住在终日雷霆不绝的海边高崖之上,一个叫做雷霆轩的城堡里。有时,悬崖之上终日翻卷的雷云也会被从雷霆轩中绽放出的七彩的光芒所晕染,展现出梦幻独特的美景。
雷电与光影的千年相伴开始了。
一开始,许多人得知光仙子的新主人之后,并不把他放在眼中,庞尊的雷电之力虽暴躁异常,威力巨大,但自然的雷电也总是一闪而过,瞬时爆发力强但不会持续太长,且庞尊一贯独来独往,孤身一人。
他们明目张胆地打着白光莹的主意,给庞尊下过许多的战书,不乏以多欺少的情况。
但意想不到的是,光仙子白光莹的光之能量补足了雷电之力的缺点,电光相生,力量无穷。
慢慢地,曾经觊觎白光莹,想要通过杀死庞尊来抢夺白光莹的人越来越少,庞尊和白光莹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仙境里的人开始恭恭敬敬地称呼庞尊为雷电尊者。
外界的万千变化,最开始白光莹是无知无觉的。她是主人的傀儡和影子,在主人的意志影响之下生存,她并没有自己的思想,也就同样不存在欢喜与悲伤,恐惧与愤怒等等的自我情绪。
但庞尊似乎不这样认为。
自诞生起就因暴躁危险的雷电本源能量,遭到仙境仙子们的孤立的庞尊,在遇到光仙子之后,终于有了真正的同伴。
他让白光莹称呼自己的名字,与她同进同出,同食共寝,与她对话,为她弹琴,邀她共饮,伴她同游,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耐心,全都花在了白光莹的身上。
不知何时开始,白光莹也习惯了在庞尊的怀中入眠与醒来,习惯了给他温热红酒,习惯了在他战斗时妥帖护好他的后背,习惯了在他受伤时用光抚慰他的痛苦。
他们是这样契合,无论是力量还是脾性——在主人面前乖顺如影子的白光莹,正能安抚住脾气暴躁的庞尊。
但也正因此,长期缺少一方回馈的相处模式,让庞尊在日常对待白光莹的时候,更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收藏物般,霸道地安排着她的衣食住行,生怕哪里有损失,弄坏了他的珍品。
直到有一天,白光莹嘟起嘴唇,拒绝了庞尊给她选择的白色裙子。
“这条太单调了,我不喜欢。”
庞尊当时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呢?
他惊讶地看着白光莹,眼里放出意外但充满兴味的光芒:
“光莹,那你来挑你喜欢的吧。”
雷电与光影的能量因为不断交融与相互激发,持续壮大了白光莹的光与影之力,让她觉醒了自我意识。
她逐渐有了喜恶,会表达认可与不满。
而从那天开始,庞尊对于白光莹的态度,少了一些霸道的安排,多了几分嚣张的纵容。
白光莹多看了几眼的东西,庞尊都要给她抢来,白光莹看不顺眼的东西,庞尊则立刻让它化为烟尘。
庞尊本身除了追求强大的力量外无甚爱好,纵容白光莹的行为,在他眼里反倒成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的有求必应,潜移默化地改变着白光莹。她学会了向外人表达不满和不屑,像她的主人一样,用睥睨的态度俯视那些她与她的主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她本就被庞尊染上了他的性格,除了在她的主人面前仍是温驯柔顺之外,在外人面前的白光莹,正如同她的主人一般肆意跋扈。
对于她的改变,庞尊无疑是满意的。
他看她的目光,也从像是在看一件珍贵的藏品,转变为了像是在看一件自己精心雕琢的满意的作品。
“只有我,能包容你的一切。”庞尊说这句话的时候,抚着她金色的长发,语气嚣张而笃定。
他的话语并非毫无根据,白光莹不断膨胀的光影能量威力强大,常人无法轻易驾驭,而他庞尊却能尽数掌控,并释放到极致。
在外人眼中高傲又强大、凌厉而跋扈的光之仙子,在庞尊的眼中,仅仅是一只磨利了爪子、亮出了尖牙,却依旧纯真无害的小动物。
这样的反差,令生性霸道、占有欲极强的庞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时候的白光莹尚不懂得如何了解庞尊的所想,只是在庞尊的强硬羽翼下恣意地生长着。
她慢慢学会了思考。
一天,白光莹突发奇想,独自悄悄离开了雷霆轩,到湖边森林里采摘新鲜的花。
她想要把新鲜的花束插到桌上的花瓶里,让庞尊喝酒的时候能够欣赏。
但从未独自到森林中采摘的白光莹被好奇而热情的精灵与仙兽们团团围住,她亦新奇地和它们交流着,乃至于完全忘记了时间。
于是她策划的惊喜,没能先迎来庞尊满意的笑容,而是他滔天的怒火。
他带着通身的雷电来到森林里找到了她,把当时环绕着她的那些精灵和仙兽都吓了个够呛,他满含怒意的雷霆仙力肆意破坏了那片原本生机勃勃的森林,连带着那丛她惦记了很久的花草,一同化为了一片焦土。
手中的鲜花零落遍地。
他愤怒地对她说:“白光莹,你要背着我跑去哪里?”
白光莹很想向他解释她并没有离开的想法,但在庞尊杀气十足的眸光里,她第一次畏惧了。
仙境里打了三天三夜的惊雷。
庞尊对她擅自离开他身边的做法非常生气,霸道的他绝不允许她有脱离他掌控的可能与机会。
于是他第一次动用了主人的权利,释放了主人的威压,把她关在卧室里三天三夜不得出门。
这三天里,白光莹千百次听庞尊在她耳边重复:
“不许私自离开我!”
“你是我的影子,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白光莹第一次明白了,庞尊的纵容是有限度的。
他纵容她有自己的喜恶,但并不允许自作主张的想法和行为。
即便她的初衷是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庞尊对她充满了霸道蛮横的强烈占有欲,竟连片刻的分开都不能忍受。
她是他的影子,也是他的小金丝雀。
契约之力忠实地向她传达了庞尊当时强烈的负面情绪,饱含焦虑,愤怒,惊疑,不安等等。
虽然庞尊教训她的姿态始终强硬且强势,但她却微妙地体悟到了他内心的一丝脆弱。
“如果被那些人抓住了怎么办?”
“如果被强行带走契约了怎么办?”
“离开我谁来保护你?”
也许是因为拥有得太少,他其实比一般人还要更加害怕失去。
白光莹自我意识的觉醒,让他更加珍惜她的存在,也更加不能承受失去她的可能。
这三天三夜,白光莹从茫然害怕,到委屈埋怨,到麻木沉寂,最终接受了现实。
不能私自离开他的身边,这是庞尊的底线。
她想,也许比起一些自作主张的惊喜,他只需要她乖乖地待在他身边让他安心就好了。
她遵从主人的一切决定,却也难免在心内种下了一根刺。
——她是只被他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甚至没有主动给他制造惊喜的权利。
在那之后又过了许久,久到连庞尊自己都忘记了那件事情之后,白光莹内心深处的不安分又开始按耐不住了。
她已经学会了不去自作主张地碰触庞尊的底线。
她开始尝试向他索求。
比如允许她用仙子形态陪伴他。
庞尊对于她一向大方,一些他认为无关紧要的要求,更是没什么不能同意的,于是他主动为她转换形态并且给予她充足的仙力,让她的行动不受拘束。
她如愿后,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仙子形态下,契约的影响降到了最低,她更能够感知和思考作为“白光莹”的处境和困境。
她知道自己在逐渐产生许多,不再是受主人性格影响所产生的想法和喜好,而仅仅是白光莹自身的想法和喜好。
她喜欢晴空,光的照耀让她觉得温暖;她喜欢鲜花,鲜艳的色彩和淡淡的香气让她感到喜悦;她喜欢管风琴的琴声,让她心情平静;她喜欢华丽的装饰,雷霆轩的摆设被调整成合她心意的样式,让她对这里产生了更加深刻的归属感。
但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里,她想,她最喜欢的是她的主人庞尊。
她喜欢和庞尊一起,喜欢他打赢了比斗而神采飞扬的样子,因光的治愈而神情柔和的样子,或者是,他品味红酒慵懒随意的样子,弹着管风琴沉浸入迷的样子,还有他看着自己时,专注的样子。
这也许是一种雏鸟情结,庞尊强大的力量令她的光与影之力空前强大,令她真正在契约中也觉醒了自我的意识。而在她初生的自我中,庞尊烙印下了深刻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她有过那么多的主人,庞尊是最特别的一个,他让她呼唤她的名字,珍惜她的存在,纵容她的喜恶,满足她的一切心愿。
她想,是庞尊先要霸占她的全部的,她对他索求对等的全部,应该也并不过分。
但她逐渐发现这并不容易做到。
她并不是庞尊日常生活里最关心的部分。
庞尊是一个有蓬勃野心的仙子,并且他的实力也允许他不断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
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喜欢到处挑战对手,磨砺和增强仙力,在他的热血因战斗而燃烧的时候,她就只能站在一边,等待着他有所需要的召唤。
白光莹不热衷于打斗,所以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很无聊,在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想着今晚该向庞尊提什么样的要求以用来占据他的全副心神。
正如灵犀阁改选的那一次,庞尊在仙境的自然之力大仙子们面前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力量,彰显着自己作为新能源仙子的强大,他的目标是获得灵犀之力壮大自身,而她却没有太多的感触和争夺欲,甚至还因为一时不察而被情公主的魔法放倒了。
她早就开始厌倦无止境地追求力量。
她知道随着人类的疯狂发电,给庞尊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副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过载是强大力量的证明,也是强大力量的制约。
无止境追求力量的尽头,是永恒还是毁灭?
庞尊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其他的方式去克制过载的负面影响,但最后还是发现,只有她的力量是克制过载的最好方法。
白光莹对于庞尊的重要性更甚以往。
这既令她窃喜,更令她烦恼。
庞尊开始时常抱着她感叹:
“光莹,你是我最棒的力量源泉,有你在,我的力量就是最完美而强大的!”
白光莹在为能够对他起到重要影响而高兴的同时,也克制不住狐疑:
如果我没有这样帮助你的能力,我还是你最重视的白光莹嘛?
她知道她不应该这么想。
庞尊是她的主人,他让她不必陷入黑暗中沉睡,她理应给予他力量帮助他,并且,他力量的强大也是两个人安全的共同保证。
没有力量,在仙境中立足谈何容易?
只有握有力量,才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资格。
——但是,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如果他不是她的主人,她不是他的力量,他却依然像现在这样,像光离不开影子一样地离不开她?
白光莹知道自己起了贪念。
她已经开始不甘心于仅仅做一个被他占有全部的影子。
她贪心地渴望得到他对等的一切。
不仅仅只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控制与占有。
而是互相拥有。
她想要与他共融。
庞尊对她的心情一无所知。或许,他知道了也无法理解。她知道在庞尊看来,她始终只是他背后的影子,只能看着他在前方拼杀抢夺,或是睥睨对手,或是棋差一招,她似乎始终都只是局外人,仅仅在庞尊需要的时候,为他提供转换的能量。
她开始不满他对她的全然控制与占有。
她开始渴盼自由与独立。
她不想只在庞尊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只在他需要的时候发挥出微不足道的作用。
她想要与他平等对话,想要与他并肩同行,想要有自我决定与选择的权利。
而不仅仅只是他背后的、他看不见的影子。
尤其是在灵犀阁中时,这种不满与渴望会更加深刻。
灵犀阁有四位女阁主,因着庞尊时常要处理灵犀阁的事务,她也时常见到她们,比起强大而独立的她们来,白光莹觉得没有任何自主权的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她们是庞尊的共事者,齐心协力守护着维持世界平衡的灵犀之力。
而白光莹只是庞尊身后可有可无的影子。
甚至,或许当庞尊有一天意识到白光莹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时候,她有可能迎来最糟糕的结局。
被他放弃。
于是,她最害怕的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灵犀阁中,女王曼多拉向庞尊提出了“借光仙子”的请求。
庞尊竟一口答应了!
灵犀阁的阁主们都是拥有千年之力的大仙子,他们见多识广的经历使他们即便觉得奇怪,也不会轻易去阻止共事者的决定。
白光莹感受到身体中属于庞尊的力量被单方面的收回了。
那一刻,曾经的无尽依恋,都转变为了深刻的恨意。
恨庞尊的无情,恨其他人的冷漠,恨觊觎她的曼多拉,恨自己注定的命运。
她不想再像一件物品一样被控制和占有,被轻易放弃。
她召唤出了光之刃,第一次为捍卫自己的自由而战斗。
但失去了契约的她,真的太弱小了。
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时刻,庞尊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却不再像过去千年中的任一时刻一样令她欢喜,反倒将她打入了更冰冷的谷底。
庞尊冷漠道:“不要在这里胡闹。”
白光莹彻底心寒了。
——好,庞尊,这是你的决定,是你先放弃了我的!
她在曼多拉即将契约自己的最后时刻,向在人类世界的辛灵发出了求救的光信号。
说来讽刺,曼多拉和辛灵姐妹相争的事情还是庞尊告诉她的,当时的她付之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她曾以为这些仙境里的纷扰与雷霆轩中的他们并不相干。
但最后,却是辛灵救了她。
来到人类世界之后,她其实并没有立刻变为娃娃,因为庞尊单方面的解除了与她之间的契约,将她变回了素白,但契约总归是双向的,她这方面的契约之力还未完全消失。
辛灵体贴地并没有问她狼狈来到人类世界的原因。
但她自己为这过往的一切痛入心扉。
——庞尊,千年的陪伴,对于你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吗?为什么你的放弃,毫无征兆,却来得如此决绝?
陷入被抛弃的痛苦的白光莹难以自拔,于是她最终请求辛灵,将她的部分记忆与情感封存起来。
白光莹从自己的本源能量中割舍出一部分作为承载,但这部分能量,竟还是化成了与庞尊契约时佩戴于额心的红宝石一模一样的形状。
——千年中的甜蜜与美好的记忆,理不清的复杂情感,残存的契约之力,所有一切,都和这颗鲜红如真心的宝石一起,封印起来吧!
随着红宝石被命运之书所封存,已经是素白形态的白光莹从下至上,一寸一寸化为了娃娃。
——等到再醒来时,迎接你的,将会是新生,你不会再因着千年的相伴而留恋,未来的你,唯一的信念便是追求属于白光莹的自由!
记忆中的白光莹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阿歆(作者)过去的莹在庞尊身边觉醒的过程大概是:无知无觉无悲无喜——拥有喜恶、学会思考与独立决定——(被遏制)——学会索求、感到渴望、害怕失去——感到不甘,感到被束缚——(失去)
阿歆(作者)之前文中的光仙子就是处于“感到渴望、害怕失去”的这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