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云见月抚了抚垂落肩头的青丝,柔柔地道:“我都杀了”
分明是那般温柔的神色,可千夭却清晰可见,她眼底火星一般的疯狂之色.
“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千夭轻轻扶着她的手.
云见月愣了，只这么一句，她瞳孔剧颤,眼眶漫上红意,“我……”
刚一开口,泪水就是止不住地从云见月通红的眼眶中溢出,连成一片,大滴泪珠砸下,伴着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她那瘦削的双肩也如不堪重负般的塌了下去,似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踉跑几步.
千夭伸手扶住她,云见月伸手捂住脸,恹恹地靠在千夭肩上
“我以为…你会很怕我……”,云见月闷声道,嗓音中掩不住的疲惫
她是那么的轻,仿佛一片羽,风一吹,就要消失不见了,千夭轻轻拍着她的肩,“那日你不惧我,今日,我又怎会害怕？”
“…怕……我…我当时可怕了……”,云见月声音很轻,无力道:“……可…可我又觉得当时……你真的好可怜……一个人在这儿……哭得…是那般……”
是啊，你最终，还是向我伸出了手……
今日,与那时是多么相似啊？只是,角色互换,从那日满面血痕的千夭倒在云见月怀中,到此时一身血衣的云见月靠在千夭肩头,一个崩溃疯颠,一个自悽压抑,但,都是同样的双眸昏暗,看不见亮光与希望……
千夭的心抽搐了一下,手在袖中拿着一块一角绣了越桃花的帕子,轻柔按在她眼下,泪水沾湿了帕子,是那块云见月给她的,被她洗过后珍重收好的帕子,如今,又回到了云见月手中.
“……是啊……你是那么…良善…的人……怎么会……？”,千夭不免感慨,那般坚忍的人儿,怎么会？
“……我不知道……”
千夭感到肩上一沉,云见月声音中带着崩溃,颤声道:“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
“我不问”，千夭的手上移到她脑后,轻抚着,声音轻柔地像是幻境
“……对不起”,良久,云见月才闷闷地道.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之处,这一句,你不应同我说”
云见月伸手回抱住千夭,扬起那张满是泪水的清秀面容，在泪水流淌之下,脸侧干涸的血痕一点点退去,露出毫无血色的肌肤.
“……我真的疯了……”,云见月阖上眸子，却止不住泪水的涌出,到泪水流尽,便是血丝漫上眼珠,汇成血泪,缓缓涌下,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我怎会…把他们……全杀了？……怎么会……”
千夭不言,一整个村子的性命,即使是云见月哭瞎了这双眼睛,也无法弥补半分.
“……邻家的小妹妹…前…前日还送我吃果子的大娘……邻里…乡亲……我…我……我都干了什么啊——”
云见月终于还是支持不住,滑倒在地，掩面哀嚎着.
千夭没再扶她,只是静静蹲在她身旁,看着她瘦削的双肩如蝶翼颤动.
再放下手,掌心已是鲜红一片,云见月半面血印,嘴唇发颤，“……就算,我…我对他们说一万个"对不起",都已经……没有用了……”
她的眼神空洞洞的,瞳眸中印出的千夭,仿佛也是失魂落魄的
半晌,她喃喃道:“……他们一定恨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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