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留步”
那女子却充耳不闻,赤着脚走下河,一步步向河中走去,她衣衫破损,污浊残服依稀可见从前的华美,岸边留着一双粉莲翘头绣鞋.
“姑娘!”
千夭从不是个热心助人的人,可那女子的侧脸却隐约有些熟悉,但千夭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担心错过重要人物,千夭单手拎起裙摆就趟入河中,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姑娘何故轻生”
女子咬着唇,别过了脸,用力一甩手,却没能挣脱,千夭抱住她,“受了天大的委屈,性命也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千夭语速很快,女子顿住了脚步,身躯轻颤着,任由千夭将她拉回了岸上.
她重新穿好绣鞋后便抱头蜷缩在一旁,千夭看出她并非决心赴死,她脱鞋时的犹豫和入水时是缓慢都透露出她虽有"死"的想法,却并不坚决,仍在恐惧死亡,不然,早跳进河里一了百了算了
“没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千夭放缓了语气,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由得唏嘘,受害者和轻生者总会是女性.
“姑娘何名?”,越看越觉得眼熟
她轻声道:“竹”
“姑娘何姓?”,千夭问.
“……不敢辱没家姓”,她偏着头,眼眶泛着一片红,声音都在发抖
千夭却觉得她这个角度格外眼熟,是谁?
竹,竹,梅兰竹菊,剑兰!
她与剑兰有五分相似,低偏头时最像
但千夭与剑兰也见得不多,对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她是南阳真君的初恋,那个在与君山唱童谣的胎灵就是她与风信的孩子,多少也算个重要人物,不过千夭在那个时间线一直在关禁闭,还是八百年后才见过几面,那时她早已面目全非了
千夭稍微有点脸肓,勉强能认得,但猛然看到一个相像的,在没有对比下,真的不太能想起来.
“你家中可有个姐妹,名"兰"?”,千夭问她
女子眼帘颤了一下,却道:“没有”
千夭给她披了一件衣裳,道:“姑娘保重”
刚起身,便听女子低声问道:“你与她相识?寻她何事?”
千夭转头,女子缩在衣裳下,只露出一张苍白带伤的小脸,眼睛还是肿的.
“不算相熟,但问她下落”,千夭又道:“放心,不是寻仇”
女子沉默半晌,才道:“她是我长姐……”
客栈内,女子换了千夭的衣裳,一身蜜蕊色裙衫,臂间搭着条橙红锦帛,木簪挽发,髻问斜斜佩着只小绢花.
“多谢姑娘,还不曾问过恩人大名”,剑竹拢了拢臂间下滑的锦帛,落座.
“……姓师”
“师姑娘”,剑竹坐得很端正,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头,背挺得笔直,头微微低着,千夭靠着椅背,自愧不如,不愧是世家大族养出的贵女,即使落魄了,没人盯着了,也不曾失了仪态.
不过那真的很苦,学的时候整日整夜顶着书本、瓷碗,掉了就要挨打,曾经在师家也要学,但"姐"妹二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哥哥为了给他们免掉这事没少挨爹娘的板子……
最终,她什么也不会,仪态不行,才情不行,无缘书画,也不通音韵,但她过得很开心,年纪大了都会装,况且她也不必像名门淑女那般端庄,明面上倒是不曾有人指责她的仪态……
剑竹冲她微笑,“我很羡慕你,曾经,也很羡慕我的长姐”
“如今呢?”
“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