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不久,更多人都被水边宴饮吸引过去,蓝思樱自在许多。
八九个年岁不一的姑娘站在一座小亭四周,亭中石桌旁坐了一位慈眉善目,头发花白的老妇。石桌上放着一篮淡黄色的翠绿细杆儿小花,每过去一个女子,老妇便从篮子里拣出一杆来,仔细插在她们发间。
“是荠菜花。”蓝思追笑道,“云中仙可知道,在很早的时候,每到上巳节,女子便把荠菜花戴在头上,以求不犯头痛病,夜晚也可以睡得更香甜。”
“还有这种说法呢。”蓝思樱摇摇头。
“既然遇上了,不若云中仙也试试吧。”蓝思追说着,先抬脚朝亭子走去。
亭中老妇大概见来者二人气度不凡,眼底稍有惊异之色,转瞬即逝后,笑眯眯地从篮子里挑了一枝荠菜花。蓝思樱乖巧弯了腰,老妇便将淡黄色的小花插在她发间。
直起腰板时,蓝思追的目光正从荠菜花移开,与她四目相对而笑,“愿云中仙无病无灾,睡梦香甜。”
蓝思樱微微一怔,随即笑得明艳动人,“承你吉言。”
二人出了亭子,并肩顺着河岸漫步。
“云中仙你可知,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让我有一种恍惚感。”看着河岸边青绿如画的景色,蓝思追的思绪仿佛渐渐飘远了些,“从前大概是因为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小时候的事,如今……大概是太感慨——一眨眼,我们竟已长大了,像做梦一样。”
蓝思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是梦就好了,一切遗憾都可以在梦醒后弥补。”
少年微微侧首看她,“云中仙是否曾几度在梦里回去呢?也……梦到我吗?”
看到他开始有些沉重的表情,蓝思樱实在不想在这绿意盎然的美好春日里扰了兴致,于是换上一副平常的笑脸道:“梦到呀。不仅在梦里,我可是记得在乱葬岗上我有个小跟屁虫呢。”
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蓝思追又道:“因为有你,有魏前辈,我的童年才不至于在长大后想起来是苦涩的。”
看到他透彻的眸子透出真挚的光亮,蓝思樱动容间险些没忍住泪水,连忙深吸一口气。
“思追,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她像长辈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蓝思追撇了撇她收回的手,微微有些愣,而后才又看像她的脸,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又是几秒后才开口,“云中仙,等我一下。”
鲜少的还未等蓝思樱有任何回应,少年的身影便向河岸上的石桥而去,消失在小拱桥那边。蓝思樱有些不明所以,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嘴,转身寻了四五步处的一株柳树,孤零零倚着树干躲着阴凉赏春景了。
不多时,折回的人一眼瞧见柳树下心无旁骛眺望碧空数燕子的这位姑娘,脸上不免浮起笑意,低头瞧了瞧手上握着的那朵花,心中更急切地朝那边小跑去。
“云中仙,久等了。”瞧着蓝思樱百无聊赖的神情,蓝思追脸上略有些歉意。
蓝思樱却是摇头,也在瞬间便注意到他手里的物件儿。
那是一枝芍药,粉艳的像小姑娘羞红的腮,花型饱满圆润,像个被啃的很漂亮的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