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籍!我听说你昨天被欺负了?”杉木气喘吁吁地冲进伏籍的书房。“我真的不明白,当讥魁的意义是什么。”伏籍皱着眉头,失落地喝水,像是酒一样往自己嘴巴里灌。等了一会儿,杉木气喘过来之后,拿着伏籍喝过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指着伏籍说道:“这就是讥魁的意义,民本村的人还是孩子,我想让他们长大成人,所以讥魁就出现了,伏籍我知道你很难过,你以为你在做多么一件伟大的事情,所有人就应该宽慰你?”“我没有这么想过。”“我不想争辩你想没想过,我要告诉你,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百年?可能他们意识到生命是什么了,两百年,他们可能开始尊重生命。没有一件伟大的事情是没有困难的,好吗?”事实上,杉木对于伏籍的表现有些失望,原本以为,伏籍在说了最后一句俗语之后,心态会很平衡,面对这样的事情应该也是宠辱不惊的才对,没想到他居然将这事儿当作一件满足自己虚荣心的事情,不可理喻。
“杉木先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伏籍好似知道自己有错一般,有些愧疚。“不用说什么,将你所悟到的,你认为对,那就大声告诉民本村的村民,别怕,他们会在深夜的时候,思考你说的话,思考你思考过的东西,那个时候,你多少的付出,多少的不甘,都烟消云散了。”杉木对待伏籍,仿佛大人安慰小孩子一样,温柔不已。伏籍抬起头,露出他青蓝色的眼睛看着杉木,充满了感激。“我回去之后,出于某种原因,要削减物资了,刚好能让村民们吃饱。”杉木有些担忧地说,他找不到任何能够谈论这件事的人,当着伏籍的面就说了。“您的决定,一定是正确的。”“好,这个月桃花要开了,希望你准备好,迎接第一次桃花飘落。”说完,杉木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伏籍跟在他后面,就当是送一送杉木先生了。
送走杉木之后,伏籍将头靠在柱子上,决定不出庙了。他要想清楚自己是因为害怕民本村村民的口诛笔伐还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够出庙的资格。不想面对村民真的,不够格出庙也是真的。想了想,这实在是不重要,更重要的事情,杉木先生已经交代了。
伏籍将自己浮躁的内心放平,放空一切,感受风声;感受蝉鸣的声音;感受空气流过自己的皮肤。过了几个消失,他开始点上两根蜡烛,拿出自己记录的本子,放在一旁,重新拿出一个新的本子,开始撰写民本村的思想未来,笔下的字如村民滔滔不绝的嘴;每一个标点如村民肮脏的话语;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对村民的拷问:
什么是道?
在一件事里面,寻找在自然中,正确的那条路,就是道。
风雨之期集中于春夏;寒风集中于秋冬;酷暑集中于夏天,这都是季节之道。
人有纲常伦理,是为善,是为恶,这是为人之道。
......
什么是生命?
猪的肉不是生命,猪的内脏不是生命,猪是;木料不是生命,树叶不是生命,树是;人肉不是生命,人的头发不是生命,人是;
有一特例——太阳,随四季的变化而变化,秋冬季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短,春夏季太阳挂在天空的时间长;随着时间,他也会逐渐消失不见。
生命是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变化的,例如桃花发芽,长叶,开苞;例如孩童成人;例如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
......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生命的死亡没有意义,生命的出生没有意义,只有生命的过程才有意义。
注意到一个生命的最好特征,例如桃花开放。在它出生的时候做不到,在它死亡的时候做不到,只有在生命的过程中才能做到。
由此可见太阳是永生的。
.......
有经过的是生命,没有经过的是生物。
......
神明在哪儿?
神明是不可不尊重的,婴儿生下来就会哭闹;老虎生下来就会嬉闹;桃花注定要开,而不是像老虎一样嬉闹,也不像婴儿生下来就会哭闹。每个生命都被神明赋予了意义......
“喂,你听说了吗?我们的物资要被缩减了,听说吃饱了就够了。”一位妇女坐在椅子身上,吃着牛肉干对另一名年龄要大些的妇女说道。“诶,你说神使这是什么意思啊?就存心找我们不痛快呗,哦,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这些又要让我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年龄要大一些的妇女不满地说道。“神使神使,那不为了我们好能叫神使吗?”“就是就是。”
民本村村民的房子,是用当地的黄泥土做成的,里面镶嵌着许多粗壮的木头,比曾经这里的木屋要坚固许多,使用年限也会更久。就在某座土房子前,两名妇女吃着零食谈论着对杉木的不满。路前路过一个手里拿着折扇的村民,吃牛肉干的妇女跳起来喊到:“老江!来来来,吃牛肉干。”妇女给他拿了一根板凳,让他坐下。“你俩也知道了吧,欸哟喂,我这么觉得的,神明给了神使物资,叫他分发给我们。”老江摇着扇子,抑扬顿挫地说道。“然后呢?”两个妇人异口同声。“他给贪了去了!”听到老江说的话,两位妇女都表示赞同,这事儿就大概率是这样,我们没做错什么,神明要克扣我们物资,那不是杉木贪污了,那还能是怎样?“你们想啊!我们是神明的子民吧!难道神使就不是了吗?”老江埋着脑袋,生怕让别的人听到。“对对对,那杉木也是子民啊。”“我问你,你见过神明没有?”“没有。”拿着牛肉干的女人说道。“你见过神明没有?”“也没有啊。”另一个妇女说道。“神明忙!看不到我们这里的民间疾苦,让那个神使来管这里,他也知道神明忙啊,趁机贪污油水!”两妇女恍然大悟,另一个妇女率先开口道:“就原本,我们的物资可能就不只这么点儿!他来的时候克扣了,觉得捞得不够大,又克扣了!狗日的,真不是个东西。”
三人坐在院子里,也不怕说的话被谁听见,有些实在忌讳的话,就三个人围拢在一起,抱着个圈,悄悄地说。老江更是说得唾沫星子到处飞,拿着扇子,唱戏似的编好了故事,就等路过的村民一起来听。路过一个村民,被两名妇女喊过来一起听老江讲的故事,又一个,又被吸引过去.......
直到了院子里挤满了人,有的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愿回去,有的人听了一半就回去吃饭了,有的人在自家的院子地方,也聚拢了这样一个聊天圈。回味起来,这就像草地上掉进一点火星,火碰火,草碰草,不断扩大,瘟疫一样迅速传播到整个草地上。
草地上的火,烧的方式是这样:最西边的出现了火星,烧掉一棵草,它的残骸就这样带着火星飞出去,有的落在了下一棵草上,有的到了南边的草;南边也就出现了火星,烧掉草,飞舞着残骸又到了东边;东边的草就要奇特些,率先发展的是自己这边的火势,等到火能够烧到北方草地的时候,草地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火圈,不断向中心奔袭而去。最终,剩下中间那一小块草地,那就是火烧过的最终结果:“向神明祈愿,换一个能够真心为了神明做事的神使。”
“后面的故事怎么样?”被挑起愤怒的村民问到。“神使是神明的选择,神明有恩于我们,我们不能威胁到神明,只能威胁到神使,让他害怕,让他不敢贪污属于我们的物资!”老江站起身来,敲击着扇子说道。“对!”众人跟随着老江纷纷附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