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成都迅速冷了下来,和潮汕一样都是湿冷。
我素来怕凉,已经早早的换上了毛茸拖鞋。此时此刻,正蜷着脚趾对鞋头傻乎乎张大的鲨鱼嘴发愣。其实我不大喜欢在室内穿鞋,久住的地方一般都会大面积铺上地毯。就在一分钟前我还兴冲冲地和闪火说想去趟宜家买两条搁在客房给我踩脚,但现在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敢看他的脸。
我的第一反应,原来这次杨和苏不是在瞎说。
我的第二反应,我居然笨到连杨和苏的眼力见都没有!
我的第三反应,会不会是我幻听了?
闪火一直是体贴的,换做是以往他看到我这样沉默肯定很快就会转移话题。他不会让我为难。可这次没有。
他不会开这种没品的玩笑。
他在等我的答案。
可我能给他什么答案?
当初我喜欢上ty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他,很多追求ty的小把戏也都是和他一起商量的。后来交往的艾热也是他的好友。
和果哥还有歪哥不一样,我从来都没有带着那种想法和他相处过呀……
我有一百种让人喜欢我的手段,但那些不入流的东西我从来没想过在闪火身上使。一段关系里一旦掺杂进了性一切就都会变味。我不可能和闪火发展成谢锐韬艾热那样的关系的,我不想那样对他。我不想和闪火变成那样。
他是我回国第一个认识的同龄人,也是头一次让我觉得一段关系可以不需要我用身体或者皮相去维持的人。
我就想和他好好的,做朋友。
我真的是真心对待他的,一刻都没有带过那种肮脏的小心思。
可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难道那些我以为的珍贵的纯粹的记忆里他都是用那种眼神在看我的吗?难道他也觉得是我在用那些下作手段勾引他吗?难道我的真心就永远比不上我的皮相和身体吗?
他也想像谢锐韬那样对我,是吗?
我不感觉愤怒,因为那个人是闪火。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因为这个人是闪火。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才会变成这样。
一直以来都是既定的认知崩塌让我感觉到莫大的恐慌,将我死死钉在原地,同时沸腾的自我保护本能又在疯狂叫嚣让我逃跑。在两种力量极限拉扯下,我忽的感觉到胃里绞得生疼的酸水上涌。
我居然吐了。
我吐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把胃里本就不多的东西掏空。闪火还是不说话,沉默地给我递水,我眼抬得茫然,分明没有喝酒却觉得面前全是他重影,每张脸都苍白得可怕。
老天爷、我都干了些什么?
神志回笼我才意识到这样的反应有多伤人。
我怎么能在闪火面前吐出来、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我非常想解释迫切地想说点什么,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哪怕是最简单的谢谢或者对不起。甚至在闪火把杯子往我的方向又递了一点距离的时候,我明明是想接受的,身体却下意识拍开了他的手。
连带他手上的玻璃杯也一起翻在地上,碎成很多片。里头的液体飞溅,细细溪流很快汇成水洼打湿了闪火的鞋底。而我却连抬头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一滴晶莹的液体自我头顶坠下,落进了那片躺着碎片的小小水洼,溅起的波纹竟颤得我有一瞬间不敢呼吸。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不敢和果哥还有歪哥说这件事,生怕得到我想的那个答案,于是干脆一路向北飞到了北京。我的两个姐姐在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