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间内充斥着烈酒的味道,床边的书架早已被掀翻,诗梧一身颓废的坐在床边,她已经浑浑噩噩已经有三天了。
“童诗梧你给我开门!!”
倪瑜拼命拍打着门,动作里充满了急切,里面的人低着头没有动,门外的叩门声持续有近一刻钟,最后声音停了,听见了倪瑜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才出了门。
家里前几天刚把爸爸的葬礼举办完,一切都没有收拾好,“童诗梧!你为什么不理我!”倪瑜突然出现在身后,眼里已布满了红血丝。
“诗诗,你别这样了可不可以”倪瑜靠近自己哽咽道,她走近诗梧,一把抱住对方,这是自己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看见对方的那一刻,就像是看到了一根可以倚靠的支柱。
“倪倪,我没有爸爸了……”她对着倪瑜说,眼神里无尽的委屈。
“倪倪,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为什么不听话非要出去,如果不是我,爸爸就不会出车祸,妈妈就不会哭那么久,她就不会恨我了。”诗梧一下抱紧了对方,“倪倪,我是坏孩子”积攒多天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她哭得很大声,倪瑜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我们诗诗不坏,诗诗可是乖孩子”对方轻拍自己的背,她抱着自己,紧紧不能松开。
拉开房帘。
昏暗的屋内终于充满阳光,一束光洒在诗梧脸上,这束光刺得她眼睛疼,今后的几天,如果不是倪瑜,她可能也就不会拉开这帘子了。
“诗诗,这件事不能怪你,是叔叔后面那辆车主酒驾,再加上那晚也下雨,那场车祸谁都没有预料到,这件事从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别总将过错怪到你
医院内,妈妈坐在病床上,医生叮嘱自己,说妈妈的精神不怎么好,自己尽量不要刺激她。
诗梧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妈妈坐在病床上,一脸冷漠,再也没有彼时的温柔。
床边摆着一束花,一朵向着光的向日葵,诗梧想,那肯定是舅舅送的。
“妈…”她将手里的饭盒放下,打开递给了妈妈,对方没有接,反倒将脸别了过去,悬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往回收去,“妈,好歹吃些吧。”她劝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对方依旧不理睬。
诗梧没办法,去到外面找了舅舅,在舅舅的劝说下,在自己的注视下,妈妈将饭吃下。
“你给我滚开!你个害人精,你害死了你爸爸,害死了我爱人!”
房间中充满了刺激的喊声,医生来了,妈妈才停止哭喊声,医生让她先离开病房。
因为受不了刺激,诗梧这几天说话的声音都是小声的,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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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了,如果再不去,学校将会对她进行退学处理。
再次走进班级,众人怪异的眼光便朝她望来,原本就没有精神,一回到座位就趴下来睡觉。
“童姐!咱们出去玩呐,广场那有帅哥呢,妹妹我带你去抓男人!”隔壁班的唐冰跳着过来,前几天听说诗梧家里出事了,几天没见她从未想过对方会憔悴成这样,她半蹲在对方座位旁,捧起对方的脸,“我的童童,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她满是心疼的说道。
感觉到有人摸自己的脸,诗梧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这个对待自己很好的人,两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便成了朋友,即使不在一个班,但每到大课间对方总是回来找自己,对方很宠自己,跟她在一起,诗梧才像一个妹妹一样。
她鼻尖酸涩,她转过头去,她不想在对方面前哭。
“童童,你到底怎么了?”
“童童,有心事记得跟我讲啊”
……
课间半小时,唐冰蹲在这里半小时,要不是老师来了,她还能再待半小时。
看着离去的背影,诗梧委屈的都快哭了,可是眼泪终极没能落下来,可能是这些天哭得太多了吧。
学校最近流传着一条传言,高一小霸王童诗梧开始认真学习了,现在与之前娇纵的性格完全相反。
她断开了与所有人的联系。
“童诗梧!你是真心想跟我绝交吗?我对你多好难道你不清楚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唐冰哭的声音至今还在脑子回荡着,她趴在桌位上,闭起眼睛尽量不去再想以前的事。
断绝了与一切人的联系,以前的童诗梧仿佛已经没有了,现在只有诗梧,因为妈妈说自己不配用“童”这个姓,诗梧为自己配了一副厚重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太像爸爸了,每次在医院她总能听见妈妈哭的声音。
春学期刚开学。
她像往常般走在路上,厚重的眼睛框架让她感觉到不适,她试着调整,突然一股重力撞向自己的胳膊,原来是和自己闹过纠葛的一个女生。
她一脸坏笑的看向自己,脸上画着厚重的妆容,丝毫看不出来彼时年纪。
“你干什么?”诗梧偏过头去问她。
“你说呢?”对方一脸坏笑看向自己,诗梧意识到不对,可想要离开时,她已经被另外两个女生拽住后颈,三人将自己拉入小巷内,开始对自己狂踢。
“叫你欺负我,如今报应来了吧,看我不把你弄死了,叫你欺负我”
“你个臭婊子,现在身边没人了吧,以前那股婊子劲呢?仗着自己漂亮,就想着勾人家对象”
“我听说你爸死了,还是为了去找你死的,你那天在那呢?好像是在酒吧吧,童诗梧,你就是个灾星,你害死了你父亲”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前面的影忍全部释放出来了,她像只野兽一般朝其她人扑过去。
巷子中充满了刺耳的女声,吸引了周遭的人,但她们也都只是看热闹。
不知是谁打了电话报警。
警察局内,诗梧看着来接自己的舅舅,心中充满了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悄悄的抬眼去看舅舅,只见他叹了一口气,他轻轻摸着诗梧的脑袋,没有说任何话,他没有再像自己之前那般安慰自己,只是独自往前走去。
诗梧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失望
院中,妈妈听闻这件事。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听话,我不是让你跟那些人断了联系吗?你为什么不听我话?”
“我没有…”她尝试解释,但最后还是闭嘴了。
医生叮嘱过,在妈妈面前还是劲量少提自己的父亲才好。
委屈在心里,夜晚也只能一个人独自承受。
晨起的光照在眼睛上,她只觉得刺眼,只觉得不适。
独自一人走出家门,舅舅前几天走了,她把妈妈也带走了,家里现在也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人可以陪陪她说话。
孤独环绕在她身旁,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自己全力去适应。
以前玩的好的,现在已经不联系了,唐冰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生,她就像对待以前的自己一般。
一切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唯在外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突然学好的小混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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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梧基础不差,认真学习成绩就好上来了。
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带着个厚重框子,无论外面有多大的躁动,她都只是安静坐在那里。
在之前,倪瑜也曾过来看过自己,但被她冷淡拒绝了。
“诗诗,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到谁都不说话,现在连我都不想理了吗?”倪瑜跨着碎步走在诗梧后面,背着沉重的书包,前方的人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诗诗,你到底是怎么了?”
“诗诗!你要再不回头,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积攒多天的情绪终于得到爆发,倪瑜站在原地,她想等着诗梧转过头去找自己。
可诗梧没有偏头,毫不犹豫往前走去,背影满是冷漠,没有一丝的犹豫。
“童诗梧,我倪瑜这辈子要是再理你,我就是只猪!”倪瑜向她喊道,只是前面的人没有听到罢了。
此后,小霸王身边再也没有人了,霸王性格也没了,只剩下软弱胆怯。
夏季,学期末。
妈妈突然出现在家中,同样入诗梧眼中的还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穿的西装,看起来儒雅至极。
“诗诗吗?叫我叔叔就好了”
诗梧站在门口楞了一会儿,终于在对方声音传入耳中之前缓过神来,“叔叔你好,我是诗梧”换上拖鞋,小心进入家中。
一进门便看见在厨房中忙碌的妈妈,她依旧穿着那个就围裙,上一次见她这么穿,还是爸爸生日的时候。
“饭好了,诗诗也回来了,我们坐下吃饭吧”注意到自己回来了,妈妈脱下了围裙,招呼着自己坐下来。
她僵硬的坐在餐桌上,看着妈妈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一举一动,看久了,诗梧发现这个男人跟自己的爸爸竟有一丝相似。
一样的包容妈妈,一样的不爱说话,一样的戴着金丝细框眼镜。
这也许是妈妈选择她的原因。
一整晚午饭她没有说一句话。
吃完,准备离开时,后面传来了声音。
“我准备搬去跟你叔叔住,你收拾收拾跟我们一起走”
诗梧没有拒绝余地,只好答应。
期末过后,诗梧离开了这个陪了自己16年的日子。
**
第一个学校是一个普高,刚转学进去,诗梧很不习惯里面,她不爱说话,每天的学习反倒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
“内卷什么啊,都是普高的,还想着自己能考个好大学?”
“装什么装啊?”
“长得那么白,是不是擦粉了,就她这货色,还想着勾引男人吗?”
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哄笑。
上学期,她是住学校的。
住宿环境恶劣,由于性格不合,她被孤立了一整个学期。
转学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因为更严重的事情。
高二有男老师猥亵学生,这是学校里流传的一句话。
诗梧从未想过这种事情还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天,她帮数学老师改卷子,一节课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内,她从未想过身后会出现一个人。
“老师,你又事吗?”她看着面前的老师,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她小心往后退,只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手靠近自己的脸,诗梧终于忍不住想跑了。
但刚准备走,就被对方拽住了。
“老师……”她躲在书架后面,即使躲得在厉害,但一个女生的劲始终是比不过男老师,在对方的手即将碰到自己时,她的眼睛瞥到后方的花瓶,一个不注意,她做出了改变她命运的决定,她用花瓶砸像了那人的脑袋。
第二个月,男老师有期徒刑,而诗梧也转学了。
二中,高二三班,她遇到了宋恢。
遇到了给她片刻温暖的人。
在妈妈不要自己时,她哭了出来,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哭,诗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只知道对方对自己好。
跌入黑暗,片刻的光亮带给她许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