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了结论之后,罗清水扔掉了手中的笔,依旧还是立马把那A4给一把火烧了。
今天中午张双喜跟他的弟兄们,本来就要去乡里搞什么誓师大会来着,可因为陈振东他们要来,只好先作罢。
现在陈振东走了,他们肯定迫不及待地去了乡里,所以,今晚他应该不在。
而且,既然作为宿舍的地方已经确定下来了,他们也得赶紧到乡里去订购物资。他们走的时候还不到6点,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张连喜呢,今天中午刚去过乡里,下午会上的事他也完全可以用电话,跟陈振东汇报。
所以,他晚上应该在家。
罗清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7点05分了。他烧水给自己泡了两包方便面,吃完,然后洗了把脸。
这次去张连喜家,是表忠心去的,两手空空肯定不合适。
那,带点什么礼物去好呢?
嗯,一会去何桂琴那看看,买两瓶酒或者买两条稍微好点的烟吧。
不对,不能买酒!
一来自己刚毕业,买稍微好点的酒,是人都会怀疑会不会是要拿来送人。整个龙眼村就那么大,自己会买来送给谁呢?被别人一通聚焦研究,就不好了吧?
就算自己买的时候,表明了说是自己喝吧,可自己刚毕业,就买酒喝,这不是很容易让别人以为他是酒鬼吗?
买烟,就同了……
也不对,村子就这么大,自己拎着烟去张连喜家,这谁不知道,谁看不见啊?
对了,昨天马熙安不是说,张连喜的酒量不咋地吗?
那……还是买烟吧?
罗清水一边抽着饭后烟,一边胡思乱想着。
看到时间已经说7点半,想着村子里的人吃饭应该都会比较早,于是他便缓步踱出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钥匙还没有人给他,所以他又只能是把门虚掩着。想来这样的小地方,应该没有贼吧?就算有,谁有病偷到帝国的村委会头上啊?
他刚进小卖部的门,正在看电视的何桂琴就发现了他。
她依旧坐着没动,笑着对他说:“哟,小罗,吃了吗?”
罗清水说:“吃过了。这不,想买两条烟,然后散步去。”
何桂琴说:“哦,你想买啥烟?”
罗清水说:“我先看看吧。”
何桂琴说:“太好的可没有,就算进了货也卖不出去,白白便宜了我家那挨千刀的货。”
罗清水看了看,还真是只有一些中低等价位的烟。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没多少钱,也没想过买华子、猫子啥的,送给张连喜。
琢磨了琢磨,他对何桂琴说到:“婶,给我来两条黄塔山吧。”这已经算是何桂琴那最好的烟了。
何桂琴说:“可以啊,小罗。平时你抽的都是黄塔山?”
罗清水说:“不是,我平时哪抽得起这个?这不是这几天村委会人来人往的,我想着备两条稍微好点,准备拿来派的嘛。”
何桂琴迅速用红色朔料袋装好两条黄塔山,然后递给罗清水,说:“诺,给你。”
然后接着说到:“黄塔山这烟说好不好,说赖不赖,你这刚毕业的,又是何必呢?”
罗清水笑了笑没搭这茬。
给完钱,说:“婶子,那我散步去了。”
何桂琴说:“行,那你慢走。要是路上狗子吠你,你别怕,大声骂它们滚蛋就行,可千万别跑。”
罗清水说:“哦哦,我知道了,谢谢婶。”
说完,他把那两条烟夹在胳肢窝底下,不急不缓地走了。
何桂琴看他出了门,就悄悄摸摸地跟到了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往外边望去。
直到她看见罗清水真的是踱步,沿着村道在那缓慢散着步时,才嘴里碎碎念地说着些啥,继续回去看起了电视来。
罗清水呢,夹着那两条烟,一直走到了村口,才往回返。
到了张连喜他们家的岔路口时,又特意往前走了百十米,才又再回头继续接着散步。
如此反复走了两遍,他才看似不经意地,往张连喜他们家拐去。
可就在他拐弯的那一刹那,有七八颗脑袋蓦地从门后边探了出来,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远去的,夹着烟的背影……
到了张连喜家门口,他梆梆地捶了两下门。
为啥不是敲,而是“捶”呢?
哈哈,村里的房子一般都个大院,张连喜家的也是。你要是用装斯文,用“敲”的,里边的人肿么可能听得见哦?
所以,当然得用“捶”的。
听见外边的声响,门里的狗子们温柔地“旺”了一声……
看来,里边的狗子们是记住他的气息跟脚步声了,所以那叫声才会显得那样的懒散。
好像是在想:叫吧,一会主人出来一见是熟人,免不了挨一顿呵斥;不叫吧,主人又可能会觉得咱没有敬业精神。唉,这做狗哇,可真难。
狗子刚温柔的叫完,里边就传来了张连喜的声音:“谁呀?”
罗清水说:“是我,小罗,罗清水。”
张连喜在门里“哦”了一声,就把门打开,然后探出头来问到:“小罗,有事?”。
罗清水说:“没,没事。就是一个人在村委会呆着无聊,想找提督请教些事。”
张连喜听完楞了一下,心想:汝听,人言否?
什么叫没事?什么叫呆着无聊,什么又叫向我请教些事?
如果你无聊,那可以找我来聊聊天;如果你是有事,那你可以找我来说事。你这无聊不像无聊,有事不像有事的,像话吗?像人话吗?
他哪知道,虽然他眼前的这个罗清水,已经是两世为人了。虽然他眼前的这个罗清水,凭借着对《易经》的研究,已经在观念上、看人看事上,可以直逼人心了。
但,不管是在上一世,还是在这一世,两个罗清水其实在待人接物上,都是白纸一张。
说白了,那就是在理论上,他罗清水通了、透了。
可是在实操上,他就,呃……
所以,“洞若观火”跟“词不达意”,这两个完全满拧的成语,同时用在他罗清水身上时,可以说都像是量身定做般的,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