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双喜当时说的是:“我先声明,要是收贵了、赚了我的钱,我可不干。我宁愿跟兄弟们自己开火、自己煮。”
什么叫收贵了?这个“贵“的定义是啥?到时还不是由得张连喜跟他们的兄弟们说了算?
还有,何桂琴会收“贵”吗?答案是:“肯定会”嘛!要是没油水可捞,赵国富他们死气白咧地抢这差事干嘛?
比如菜跟村民们买,龙眼村的村民家家户户都种菜,那跟谁买不跟谁买谁说了算?什么菜多少钱一斤谁说了算?每天大家伙吃了多少斤的菜,又是谁监督、谁说了算?
再比如肉,自己买猪宰了吃。呵呵,那猪是多少斤?是726斤呢,还是857斤?这谁去称、谁监督?每天大家伙吃了多少肉,又是谁,会每天、每顿饭都去数上一数、监上一督?还有,像猪肚啦、猪腰子啦等等,这些比较抢手的玩意,最终又会是进了谁的饭碗?
最后就是油盐米面了,这些虽然不是啥值钱的玩意。可天长日久、细水长流的,又会产生多少的猫腻呢?至少,从此之后何桂琴家、赵国富家,他们是铁定都不用再花钱买了吧?
有上边那一堆油水在,再加上在事实上,张连喜的老婆其实都已经是回来了,或者是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张连喜又怎么可能放得下这么一大口肥肉,而不上去咬一口?
上边的那些,罗清水虽然已经说两世为人了,可玄龙帝国那些具体操作官吏,为了自己的切身利益,会怎样层层加码、层层剥皮的把戏,因为他从来都没有亲身经历过、具体实操过、亲自上手过的缘故,所以压根也就无从想象起。
在那些低层官吏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装进了自己口袋的利益,才是最为实际。至于你们上边所谓的平衡、所谓的矜持,所谓的收敛,在他们的字典里边,压根就木有这类字眼。
平衡很重要,这个道理罗清水他懂,贵为县提督的马熙安也懂,甚至陈振东、张连喜、胡光亮、赵国富他们也绝对不是不懂。
只是,不管是陈振东还是胡光亮,他们都觉得,平衡,那是上层人士玩的高端玩意好不?让他们那些个上层人慢慢平衡去就行啦,我们这些下边的人,只需要乖乖地负责被平衡,才是正理。至于度又在哪,是不是会过了度,那就完全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范畴了。
所以,胡光亮加赵国富的组合,才会在核桃乡横行七八年;所以,陈振东加赵连喜的组合,才会把能捞到手的全都捞到手,恨不得让胡光亮他们连屎,都没得吃。
罗清水悟的是《易经》易理,可《易经》的易理,讲的全都是大道至理。那些大道、那些至理,在切身实际利益面前,又算得上是什么玩意?啥叫真实版的、现实版的鼠目寸光?这就是了!
因为不懂上边的那些门道,所以罗清水才会死活想不通,平衡很重要,这个连他都懂的道理,为啥不管是张连喜还是陈振东,甚至是贵为县提督的马熙安,在玄铁矿这事的平衡上,会是吃相那样的难看了。
依旧想不通的罗清水关了灯,从二楼下来,掏出了手机又刷起了那个叫“二师兄说戏”UP主解读的视频来。
他一边刷着,一边等着,他要恭候,张双喜的大驾光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时,静寂的村口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他赶紧看了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10点43分。
嗯,时间对了。罗清水心想,我离开张连喜他们家的时候差不多上9点,我离开后他肯定马上就给张双喜打电话,他们应该是又接着喝、接着磨蹭一会,10点左右开始回的程。
罗清水一边想着,一边收起了手机,然后点上一根烟静静地等着,大概一分钟之后村委会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只见张双喜带着他的三个兄弟,醉醺醺地、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他一看见罗清水就破口骂到:“好你个罗清水啊,毛都没长齐呢,就学会告状了?你这连流浪狗都不如的玩意,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连你爷爷的状都敢告?呸!”
啐完,他就带着他的兄弟们扬长而去,上了二楼。
连流浪狗都不如的玩意。呵呵,这可不就是他罗清水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吗?
是了,这才是张双喜眼中,最真实的自己了。
这才是,他之所以会要完方便面要火腿肠,要完火腿肠还要榨菜的核心所在了!
那么,他张双喜对他的这句评语跟认知,是从何而来的呢?
还不是从张连喜那来的!?
也就是说,他罗清水现在在张连喜的眼中,其实也是连流浪狗都不如的玩意吧?
就听着二楼叮叮咣咣地一阵响,几分钟后,张双喜带着他的兄弟们施施然下了楼。
路过值班室时,他又对罗清水说:“狗东西,别忘了,这里是龙眼村,咱们走着瞧,哼!”
等他们乓地一声把门关上之后,听着他们摩托车声音远去,又特意多等了一会,罗清水才起身上了二楼。
之所以要这样多等一会,是罗清水担心万一张双喜他们没走远,看见二楼的灯又亮了,会多想。
打开灯,罗清水发现椅子什么的倒是摆好了,满地的烟头跟水杯啥的,也扫干净了。
只是,地上的痰沾着烟灰,依旧还是那样黑瞿瞿地醒目地很。
看来,他们只是扫了扫地,并没有拖呀。
他拿起拖把,准备把这扫尾的的活给干了。可转念一想,又把拖把给放回了卫生间。
还是算了吧,自己把这扫尾的活给干了,又算是什么回事?算是拍马屁、示好吗?
反正如果张连喜来检查,发现还是这么幅鸟样,骂的肯定还是那个张双喜。自己就算把这地给拖干净了,不管是在张连喜那还是在张双喜那,自己都不会落下半毛钱的好。所以,还是算逑了,就这样吧。
想完,无事一身轻的罗清水转身下楼,拿了毛巾跟沐浴露又回到二楼的卫生间,正准备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时,电,忽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