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云南总算晃过神来,渐渐接受了一向端庄的表妹性情大变,深深吐出一口气。
叱云南隔墙有耳,防人之心不可无。长乐,姑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你是半分都没有学到。
叱云南我日后要如何,是忠是反,与你无关,你只管在李府当好贵女,待日后得偿所愿嫁入高阳王府便是了。
叱云南自幼是姑姑带大,他待姑姑如亲生母亲般,自然是把李长乐当做亲妹疼爱。她在李府的地位、她的心愿乃至日后归宿,他都会一应俱全办的妥妥当当。
但不可否认的,自己的野心被一向宠爱的妹妹直白的点出,万人唾弃的残暴冷血却得到妹妹的认可,实在是令人愉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自脚心、流经五脏六腑直冲天灵,爽得头皮发麻。
他心知这不应该,强压下心头痒意,严肃又认真。
李长乐不,表哥
李长乐我不要嫁给拓跋浚了。
李长乐顶着叱云南困惑震撼的眼神缓缓道。
李长乐这么多年,长乐学经典以明礼义、习女红针线以显妇功、练琴棋书画以增才学、修言行举止以塑端庄仪态,掌握管家理事之能以便为他打理后宅……为成为他的身边人,长乐吃了好多好多苦啊。
李长乐长乐一直在等,等他信守承诺,兑现儿时所说娶我的诺言。
李长乐可是,越长大,长乐发现他变了。
李长乐每一年长乐见他,他不仅高了、壮了,对长乐笑得也愈发淡了,甚至有时长乐绞尽脑汁都再难以和他说上几句家常话。
李长乐说着说着就靠在了冰冷了墙面上,半倚着墙面,仿佛腿脚无力,只靠着这面墙强撑着她岌岌要倒的身子和破碎的自尊。
三分真七分假,李长乐不过两滴眼泪,就骗得叱云南找不着北。
被骗了一次,他还是学不了乖,就这么轻易地又一次相信了他的妹妹。
叱云南我早说那小子朝三暮四,不是什么好东西!
叱云南敢叫我叱云南的妹妹难过,管他是什么王孙贵胄,照样得服服帖帖!妹妹你等着,哥哥一定叫拓跋浚对你言听计从,宠着你、捧着你!
看样子,叱云南真是气得不行了。他只知李长乐这些年追着拓跋浚,竟没料到她一个姑娘家受了天大的委屈!这般想着,叱云南只觉得他的刀要饮血。
拓跋浚,你真是好小子,我叱云家自小如珠似宝宠着长大的金枝玉叶,岂容得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李长乐不!表哥你不能找他,这样做只会让他更瞧不起我,瞧不起我们叱云府。
叱云南终究是看不下去,强壮有力的臂膀扶着李长乐的胳膊,将人架稳了,扶坐在一旁的矮凳上。
叱云南那你想如何?
他不愿揣测李长乐的心思,便直截了当要个结果。
李长乐我要表哥做皇帝,那他们拓跋一族,岂不是任由咱们拿捏?
这话头又被重提,叱云南没在呵斥李长乐,他心知这是表妹的真心话。
从前他万万不敢将一点狼子野心透露,就怕痴迷于拓跋浚的妹妹背刺他,可如今倒是她李长乐屡次三番……总归不是替拓跋浚一个外男,试探她的亲表哥吧?
叱云南狐疑,疑虑不减,打着哈哈安抚道。
叱云南长乐,你说的表哥知道了,可兹事体大,我们叱云家又忠君爱国,谋逆一事万万不可再提起了。
李长乐知道这是表哥不信任她,她也不恼,来之前她也没有抱着一次就说服的心思,提前在表哥心里埋下一粒种子便足够了。
毕竟谋权一事,的确需得仔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