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如此等了一会,东方淮竹听到外面的动静渐渐消失,她抬手摸上王权霸业的脸颊,让他回神,
“都走了吧。”
王权霸业点头。
东方淮竹皓腕如雪,巧笑倩兮,
“说吧,把他们都赶走是想单独跟我说什么?”
王权霸业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身后的齐腰高的案几上。
他一只手搭在东方淮竹的腰身上,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拇指细细擦过她的手腕处,
“真的很痛吗?”
东方淮竹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留他手里空落落的,无握一物。
两人因为东方淮竹此时的坐姿视线齐平,四目相接时,不难察觉到王权霸业眼里的闪躲之色,东方淮竹低笑,他想做什么,已是昭然若揭。
东方淮竹将抽出的那只手,绕过他的肩膀,抚住他的后脑勺。
修长的手指插入他的发间,逼他正视自己的双眼,
“霸业,你为何不敢看我?”
王权霸业看着眼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绝色女子,他喉头一紧,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淮竹问他为何不敢看她?
她先前在自己兄弟们面前把对自己的爱意表达得那么明目张胆,他该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呢?
感君缠绵意,云胡怎不喜?
王权霸业的手掌不由自主的覆盖住东方淮竹的眼睛,他凑在东方淮竹的耳边,轻声叩问,
“淮竹,我想吻你。”
东方淮竹脖颈微扬,头稍微朝一侧偏了偏,
“嗯?”
王权霸业这次没在给她拒绝的机会,还未出口的回应尽数被他堵在了两人唇舌相交的喉咙里。
东方淮竹的嘴唇很软,王权霸业覆上她时,感觉像是在亲吻一片羽毛,不敢用力,只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
他唯恐伤了他唯一的心头好。
舌尖相抵的时候,东方淮竹整个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她不受控制的贴近王权霸业的怀抱,她的手也早已从王权霸业的后脑勺挪到了王权霸业的脖子后,她双手绕紧王权霸业的脖子,不敢松开。
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攀附着他在水中唯一的依靠。
柔软温热的触感,叫王权霸业不舍轻易离开,只有努力加深这个吻,才算不辜负他予她的情意。
难舍难分,亦不愿舍,不愿分。
吐纳之间,朝暮沉溺。
两人分开这个吻的时候,皆是喘着轻微的粗气。
东方淮竹直接趴在王权霸业的肩膀上,有些薄怒的捏拳在他的后背锤了一下,这才稍微散了些羞怒。
王权霸业把她抱在怀里,伸手替她顺气,看着她眼角的绯红,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
“淮竹,你方才问我为何不敢看你,我也在问我自己。”
“直到此时,我将你拥在怀里,我才明白,梁祝里山伯为何对英台说他从此不敢看观音。”
“哪怕你此时就在我眼前,我对你仍是心有挂念,不敢忘怀。”
东方淮竹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
“净说些油嘴滑舌的东西。”
王权霸业抓住她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肌肤相贴,
“淮竹,我爱你。”
东方淮竹轻轻颔首,
“我知道,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了。”
王权霸业眼含爱意,柔情不减,
“是吗?我总觉得这句话跟你说不够似的。”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夜里繁星点点。
夏日赏荷秋赏桂。
东方淮竹跟王权霸业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嗅着院里的桂花香,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好不惬意。
夜风静谧。
王权霸业看着怀里的淮竹,替她将被夜风吹起的发丝别在耳后,
“淮竹,母亲来信询问我们的婚期,你有什么想法吗?”
东方淮竹看着散落在自己怀里的长发,里面掺杂的白发越来越少了,相信假以时日,她就能恢复往日的一头青丝了。
她勾了勾嘴角,
“明年七夕怎么样?”
七月初七,嫁为君妇。
百丈托松远,缠绵成一家。
王权霸业将她搂紧在自己怀里,脸上溢出醉人的笑意,
“好,我都听你的。”
七月初七,是他们的定情之日。
七月初七,也是他们的订婚之日。
七月初七,更会是他们的成婚之日。
东方淮竹这般玲珑心思,让他眷念千百回都嫌不够。
君为女萝草,妻作兔丝花。
东方淮竹抓住他的头发,轻轻扯了一把,
“霸业,小妹先前同我说了一件跟你有关的事。”
王权霸业听到这里,心塞不已。
王权醉能跟淮竹说自己什么好事,她在淮竹跟前不说自己的坏话就算不错的了。
自家的这个妹妹,就是宠出来的坏毛病,越长大越欠教训。
王权霸业捏了捏东方淮竹的脸颊,
“小妹跟你说啥啦?”
东方淮竹笑了笑。
她想起王权醉跟自己说这事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觉得霸业的小妹甚是可爱。
王权醉那时生怕自己听了就不要她哥了,还逼她千保证万答应说听后不会嫌弃她哥这才肯告诉她。
“小妹跟我说了王权剑和王权剑意。”
“等我们成婚后,你就要继承王权剑了吧。”
“到那时,你要消耗你的生命去驯化王权剑为你所用吗?”
王权霸业没想到王权醉居然把这事跟东方淮竹说了。
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
王权剑确实会消耗使剑者的生命力,而且累及躯体的衰败。
但是……
王权霸业轻揉东方淮竹额头上的穴位,示意她放轻松,
“淮竹,为了你,我会惜命的。”
“王权剑意确实会燃烧用剑者的生命力,但是我一定会寻找到破解之法的。”
东方淮竹有些担心,
“若你寻不到破解之法呢?”
王权霸业思考了一下,眼里倒映着淮竹染上忧愁的面容。
思及淮竹,他此时眸光灿若星辰,他抬手摸了摸淮竹略显惆怅的脸,
“若我寻不到破解之法,我不用王权剑意就是了。”
“这世上并非只有王权剑意一种剑意,只要我悟到了比王权剑意更强的剑意,到那时候,我用比王权剑意更强的剑意执掌王权剑,亦不是不可行之事。”
东方淮竹听了他的打算,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觉得这确实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更何况,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明显感觉到,王权霸业比以前更强了。
圈外之行,圈内之旅,他或许已经找到了他心中的答案。
大道无常,大道亦无边。
可竭者天也,竭之者人也。
东方淮竹抓住王权霸业的衣袖,唇红齿白,
“剑先生,你自己说的哦,可不许食言。”
王权霸业在东方淮竹的唇角落下一吻,
“绝不食言。”
他如今已经明了了何为自己的剑心,也不在局限于过去的所求,自是有了一番新领悟。
他总觉得自己无不可为,可先前种种,总教他觉得自己力有所怠。
可人不会一直这样的,起码他不会。
圈外也好,圈内也罢,正如淮竹所言,他内心真正想做的,便是为万世开太平。
人之道,天之道也。
天之道,人不可以之为道者也。
若其权不自我,势不可回,身可辱,生可捐,而志不可夺。
正因如此,他放弃了探索圈外的执着,才显得有意义。
“淮竹,我想与你白头偕老,百年之后,许你同看山河锦绣,海晏河清。”
东方淮竹闭眼想着往后盛世长安的景象,嘴角噙笑道,
“好啊。”
“待百岁之后,我定要与你借春之勃勃,赏天下之灵。”
那般场景,定是极美的。
王权霸业与东方淮竹轻轻相拥,两人皆是闭眼感受着此番无边夜色,困意渐上心头。
睡意泛起,两人眉梢皆是带着倦意,与心上人的相拥,总是分外让人心安。
此生君子意逍遥,却因卿卿故,红绳结发梢。
盼携手终老,与卿度良宵。
往后的日子,两人又去了许多地方。
他们从秋天走到了冬天,又从冬天走到了春天。
他们看过红透的枫叶,又赏过塞北的新雪。
他们走了很远的路,一路停停走走,竟也不嫌累。
下雪的时候,东方淮竹害了次风寒,王权霸业心疼不已,连着好几夜都闭不上眼。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东方淮竹的病情又会加重。
东方淮竹为此笑话了他好几天,说他太过小题大做了。
王权霸业却不管,直到东方淮竹风寒彻底好了,他才睡了个好觉。
春回大地的时候,王权霸业在切菜做饭的时候切到了手指头。
东方淮竹瞧见了,自发包揽了王权霸业养伤期间的所有吃食和家务活。
王权霸业嘲笑自己,使了那么多年的剑都没受过啥伤,反倒是耍了几个月的菜刀后受伤了。
真丢人。
他如是跟淮竹说。
东方淮竹听了以后,打趣他道,丢不丢人她不知道,但是如果把这事说给面具众人听,他们绝对会笑话你。
王权霸业好一阵撒泼求饶,这才惹得正在熬粥的东方淮竹同意替他保密,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更不会把这事说给他的兄弟们听。
在连吃了好几天白粥之后,王权霸业的手终于恢复了。
为了奖励淮竹这几天的辛苦劳动,他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犒劳东方淮竹。
饭桌上,这一顿饭两人皆是吃的津津有味,盛菜的碗都见了底。
两人头一次过年没回家。
他们在除夕夜的时候往家里寄了封信,信里道了祝福,报了平安,同时也跟双方父母敲定了婚期。
如先前商量的那样,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七月初七。
于是,新年过后,神火山庄和王权山庄,不约而同的都开始着手准备各自子女的嫁娶事宜。
东方孤月看到来神火山庄跟他交涉迎娶事宜的王权守拙,还是恨得牙痒痒。
他好几次被气的差点就要反悔这桩亲事了,要不是念及淮竹的终身幸福,你看他会不会把王权守拙踢出去。
不过王权守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神火山庄被东方孤月揍,回家后还要被自家媳妇嫌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有点用,王权夫人差点就不许他出门了。
嗯,这个出门当然是指去神火山庄啦!
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两位有情人也终于能执手走向白首。
王权霸业和东方淮竹商量好了,等游历完最后一个地方,五月底六月初,他们就回去准备成亲的事。
但是,两人在游玩的途中,收到了一封信,于是两人被迫改变了行程。
东方淮竹展眉微笑,
“辛苦你陪我跑一趟啦。”
王权霸业将她抱在怀里,逆风而行,
“无事,只要跟你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情毒入骨,甘之如饴。
山水应不远,在她眉目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