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走了,徒弟留下徒弟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薛蒙看着楚晴,楚晴看着地上的墨燃,地上墨燃……又看向楚晴。
薛蒙:“………………”
墨燃“………………”
楚晴:“啊哈哈哈…………”
沉默……是良久的沉默
终于,楚晴干笑着,顶着两人炽热的目光,蹲下来把人扶起来,结巴道:“天、天问,经常坏……啊哈哈哈哈哈……”
薛蒙狐疑地看看楚晴,又转过来看看一脸心虚的墨燃,还是主动的跳过的这个该死的话题。
毕竟楚晴的徒弟四人中唯一一个跟楚晚宁接近的,连她都这么说了,薛蒙也将信将疑的认了。
他薄薄的嘴唇上下蠕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狐疑地走了。
墨燃仍然呆滞,身体疼痛过后容易脱离,于是他全身大半的重量都搭在楚晴身上。
楚晴拖着他有些吃力,强撑着问到:“那个……那个师兄,你看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说实在话楚晴绝对不太想管他,但更不想会红莲水榭。
第一是尴尬啊,我天实在是太尴尬的,她觉得这个时候回去见楚晚宁,二人绝对会在无言的对视中把一整个南峰扣平。
第二是只从楚晴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一直任劳任怨的充当楚晚宁和墨燃的关系调解员,这时候叛逆的一方攻略进度直接拉到了零——说不定踏仙帝君看到她跟楚晚宁互动后好感度直接拉到了负……
我里个超绝好感度啊……楚晴一头黑线的把该死的黑犬往弟子房哪里拖。
而墨燃好不容易从呆滞的状态中解脱出来,根本不敢说话。
对于一个尚且年少的踏仙帝君,出现一个上辈子从来都没有出现的人这件事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墨燃对她了解几乎为零,生怕在交流中漏出破绽。
二人安静的走到弟子房附近,抬头就看见师妹柔柔弱弱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阿燃你怎么样?”
墨燃见到师昧后,目光一下子柔软起来,从楚晴的胳膊上蹭到师昧的胳膊上,拍了他两下,安慰道:“我能有什么事。”
师昧接过墨燃来,转头就看向楚晴:“刚才少主气冲冲的回来,我也不敢去找你们……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的师兄。”楚晴摆摆手,又觉得实在难以启齿,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真的。”
师昧的美眸在楚晴与墨燃之间来回流转,最后说到:“好……好吧。”
楚晴呼了口气。
“这么晚了,我把你送回红莲水榭吧。”师昧看了看天色。
“不用不用,没关系我跑挺快的没事……”
“真的可以吗?”师昧犹豫到。
“可以!!”
楚晴忙调头跑了。
背后,墨燃看着女孩跑到黑暗中,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收回目光。
这就是楚晚宁的在他之后收的徒弟?
能住在红莲水榭,并且受到楚晚宁庇护的人,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阿燃?”师昧拉了拉墨燃的袖子,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嗯。”墨燃回过神来,甜腻腻的开口应了。
这边楚晴回到红莲水榭,楚晚宁房间里的烛火通明。
“阿娘?你睡了吗?”楚晴站到门口。
“有事?”
“没有呀,我就是说,我回来了。”
“嗯。”
里面淡淡的应下了。
于是楚晴推门进去,楚晚宁果然没睡,但是快要睡了,此时他应该是刚刚沐浴结束,身上还带着水汽。
二人很有默契的对刚才的事情闭口不谈,而楚晴也不再继续劝阻楚晚宁已经做出的决定。
楚晴知道楚晚宁对她有耐心,所以她也得适可而止。
“回来了就去睡吧,时辰也不早了。”
“好。”楚晴在他床边站定了,抬手把他手机的书抽了出来,夹上书签放在枕边,“不要老在晚上看书,烛火还是太暗了。”
楚晚宁也不恼,对于楚晴的这种行为,也算是习惯了。
“那我走了哦。”
“去吧。”
楚晴不在逗留,她今天下山,此时也是筋疲力尽。
“我帮您把外面的烛火掐了哦?”
“嗯。”
第二天,辰时到,楚晴最后还是没能力改变剧情发展,跟着楚晚宁来到善恶台。
墨燃也照规矩被带了上来,他放眼望去,下面一片深蓝色的人海。
旭日东升,善恶台下,一片甲光。
他跪在高台上,听司律长老在他面前宣读着长长的罪责书。
“玉衡长老门下徒,墨微雨,目空法度,罔顾教诲,不遵门规,道义沦丧。触犯本门第四、第九、第十五条戒律,按律当杖八十,抄门规百遍,禁足一月。墨微雨,你可有话要辩?”
墨燃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身影。
那是整个死生之巅,唯一不用穿统一蓝底银边袍的长老。
楚晚宁雪缎为衣,银雾绡为薄罩,宛如披着九天清霜,人却显得比霜雪更薄凉。
他的旁边站着昨天晚上看到的女孩,墨燃此时才发现,那应该是整个死生之巅唯一一个不用穿蓝底劲装轻甲的弟子,或者说,是整个死生之巅唯一一个做女子打扮的弟子。
楚晴穿越淡粉色的衣裙,同楚晚宁一样宽大的衣袖,像是初春新绽放的娇嫩的桃花。
楚晴垂着目光,不敢看过去,内心对自己未来要加班这件事实表达出了绝对的接受,并且愤慨的认为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穿越回现代,一定可以裸考拿到心里咨询师资格证。
下一刻,她听到墨燃的声音:“无话可辩。”
戒律长老又按规矩,问下面的众弟子:“若有对判决不服,或令有陈词者,可于此时一叙。”
下面的一众弟子都开始踌躇犹豫,面面相觑。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玉衡长老楚晚宁居然真的能把自己徒弟送上善恶台,当众惩戒。
这事儿说好听了,叫铁面无私,说难听了,叫冷血魔头。
冷血魔头楚晚宁淡淡地支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忽然有人用扩音术喊道:“玉衡长老,弟子愿为替墨师弟求情。”
“……求情?”
……完了。楚晴又闭上了眼。
那弟子显然觉得墨燃是尊主的亲侄子,哪怕现在犯了错,以后的前途依然还会是光明一片,于是决意要趁机讨好墨燃。
他开始胡说八道:“墨师弟虽有过错,但他平日里友爱同门,帮助弱小,请长老看在他本质非恶的份上,从宽处理!”
打算讨好墨师弟的显然不止一个。
渐渐的,替墨燃说话的人多了起来,理由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经替我除魔卫道,斩杀棘手凶兽,我愿替墨师弟请功,功过相抵,望长老减刑!”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在我走火入魔时,帮我疏解心魔,我相信墨师弟这次犯错,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长老减轻对师弟的责罚!”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赐我灵丹妙药,救我母亲,他本是仁善之人,还请长老轻罚!”
最后一个人的说辞被前一个抢了,一时无话可编,眼见着楚晚宁清寒的眼眸扫过来,急中生智口不择言道:“玉衡长老,墨师弟曾助我双修——”
“噗。”有人憋不住笑喷了。
那弟子顿时面红耳赤,讪讪退了下去。
“玉衡,息怒、息怒……”戒律长老见状不妙,忙在旁边劝他,期间不住的向楚晴使眼色。
于是楚晴往楚晚宁身边又挪了挪,不动声色地给炸毛的白猫顺毛。
但楚晚宁好像没有被影响,只见他森冷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什么名字?谁的徒弟?”
戒律略微犹豫,而后硬着头皮轻声道:“小徒耀敛。”
说实话看文字和在现场是完全两码事的经历,哪怕是楚晴要有准备,此时还是完全没有绷住。
给猫顺毛的手即刻收力,把楚晚宁的衣服抓出了褶皱。
楚晚宁挑了挑眉:“你的徒弟?要脸?”
戒律长老不免尴尬,红着老脸岔话题:“他唱吟还是不错的,收来祭祀时帮得上忙。”
楚晚宁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懒得和这不要脸的戒律长老废话了。
死生之巅上下数千人,出十几个狗腿,很正常。
被念了无数遍“玉衡长老请开恩”的楚晚宁,终于朝众弟子发话了。
“替墨微雨求情?”他顿了顿,说道,“可以,你们都上来。”
那些人不明其臼,战战兢兢地上去了。
楚晚宁掌中金光闪过,天问听命而出,嗖的一声将那十几个人捆作一团,牢牢绑在原处。
又来!!
墨燃都快绝望了,他看到天问就腿软。
楚晴真的已经绝望了,她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楚晚宁唱反调,一方面落了她家白猫的面子,另一方面把猫惹急了谁都逃不了。
楚晚宁眼神中颇有嘲讽,他问其中一个人:“墨燃曾经帮你除魔卫道?”
那弟子哪里抗得住天问的折磨,立刻嚎道:“没有!没有!”
又问另一个:“墨燃助你摆脱走火入魔?”
“啊啊!!不曾!不曾!”
“墨燃赐你灵丹妙药?”
“啊——!救命!不不不!我编的!是我编的!”
楚晚宁松了绑,但随即扬手狠狠一挥,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天问猛然甩出,照着那几个说谎的弟子背上狠抽过去。
刹那间惨叫连连,鲜血飞溅。
画面简直惨不忍睹,楚晴不忍的捂住了眼睛。
到底是还有理智在,楚晚宁把楚晴的手拉下来,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可能确实是曾经的经历给楚晴造成的心里阴影过于强大了,哪怕是承接着别人的记忆,也终究是让她对血液变得敏感起来。
于是她慌不择路的退下了。
楚晴离开后,楚晚宁这才重新转过头来,拧着剑眉,怒道:“喊什么?给我跪下!戒律使!”
“在。”
“给我罚!”
“是!”
结果那些人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每个人因为触犯诓骗节律,各自被打了十棍,外加玉衡长老法外附赠的狠狠一柳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