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

“哦，抱歉！”护士赶忙松了手，酒保却直接跌坐在地上，鲜红的血透过绷带浸湿了雪白的衬衫。

“真是不好意思。”酒保被扶回了病床上，却被护士安排到了竹下秋的旁边，“不过真是太好了，难得有人会来探望竹下君呢，既然你和竹下君是朋友，那正好待在一起有个照应。”

酒保：“……”

竹下秋：“……”

两张扑克脸面面相觑。

酒保知道，竹下秋面无表情是因为他无心在意除太宰治以外的其它事情。

而竹下秋却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酒保明明每次在酒厅看见他都是笑容满面的样子，而现在却面瘫地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一双死鱼眼看着像厌世。简直像生了两副面孔。

即使是面瘫，也似乎并不影响这货的原有属性，跳脱地唠嗑着。

“哟，好巧啊，竹下君。”

“嗯。”

“感觉你比我伤得重啊，竹下君。全身上下缠得跟木乃伊似的。”

“嗯。”

“你是被中原先生打进来的吧。我是被芥川打进来的，是不是很巧。”

而在听到芥川时，竹下秋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反应。

“他去了酒厅？”

“是啊。放心，他只打了我一个，酒厅完好无损，牛奶也还在。”酒保淡漠地说着，就像在说着什么无关乎己的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脾气那么差，一言不合就想打人。”

竹下秋似乎还是很疑惑，毕竟芥川龙之介“狂犬”的凶名在外，动起手来无一不是死伤一片，狼藉遍地，拆房一把手。而眼前的酒保仅腹部一处伤，还说酒厅完好无损，真是……一点儿不像芥川龙之介的行事风格。

“很奇怪？”酒保表情不变，“哈，当然不是因为芥川转性了，而是我同他说——”

酒保故意停住，吊着竹下秋的胃口。

竹下秋很配合：“说了什么？”

“因为我说，太宰先生和竹下君是本店的常客哦。”酒保依旧一副面瘫脸，但眼里似乎带着挑逗的意味，“芥川君和竹下君的关系可真好啊。”

“才没有，那是因为……”竹下秋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想到平日那只动不动就来找揍的狂犬，“关系好”这一词只让他觉得浑身恶寒。不过若是太宰先生的话……

酒保在心里笑。

两个小家伙都是宰厨，一个明着追求，从不掩饰自己的爱意，一个情感复杂，独自在暗处较劲。两个少年都对太宰治的目光和赞许求而不得，相互间却不是抱团取暖，而是彼此嫉妒怄气，每每见面都要打个你死我活。

“我跟他关系不好。”竹下秋皱着眉，半天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唉，芥川君就是个死傲娇，你让着他一点就好了嘛。”酒保躺着说话不腰疼。

“那你呢，你原谅他了？”竹下秋讽刺的目光看向他还在渗血的小腹。

“……”酒保突然吃瘪，“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让着他！”

竹下秋小朋友被逗笑了。

那可真是难得，即使在书里也不曾见竹下秋这般笑过，这才像一个这般大的孩子应有的笑。

酒保很认真地看着竹下秋，但竹下秋却很快停了下来。

“你很奇怪。”竹下秋也恢复成了扑克脸，“你为什么现在不笑呢？”

“笑累了，下班时间，不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