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从一侧掀帘探出半边脸,竟似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苏青宁自美她的,丁珠珠却是满脸不悦,指着她大声训斥:
丁珠珠啊,你,你,这是我大表哥的马车,你,你怎么可以坐上去,我,我都还没有坐过。
她可是她大表哥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怎么可以这样。丁珠珠一生气,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自己的大家小姐形象了。
苏青宁自是严公子请我坐的。
苏青宁提起帕子掩唇轻笑:
苏青宁丁大小姐真是好口才,不去说书可惜了呢。
这谎话编的,要不是她是亲历者,恐怕连她都要相信了。
丁珠珠你,你放肆,我一个大家小姐,你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
”丁珠珠不悦地指责她。
苏青宁我一个清白人,玉小姐都可以往我身上泼这脏水,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青宁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似她们这种人,别人怎么着都是错误的,道理怎么样都掌握在她们手里,她才不惯她们这坏毛病。
丁珠珠大表哥,你看她……
丁珠珠急得直跺脚。但她到底是大家闺秀,刚刚都已经失态过一回了,再那样的话恐怕不好,顾虑着外面人多,不敢随便放肆。
严浩翔站在一旁淡漠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过招,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女子之间这些争吵,摆在明面上其实就是无理取闹。
但丁珠珠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她还代表着丁家,而丁家又代表着朝堂上大半武将的态度。
严浩翔好了,珠珠,莫要再闹腾了。
严浩翔缓声道。
严浩翔听你二表哥说四月太子殿下要在南郊草场举办一场打马球比赛,很多人都在寻人组队,你不是一向擅长打马球吗,不如报个名回去好生准备一番。
丁珠珠大表哥去吗?
丁珠珠毕竟出身武将世家,喜欢打马球并且极其擅长,但此时她支只关心严浩翔是否会去。
严浩翔自然要去凑热闹。
严浩翔不费吹灰之力便成功转移了丁珠珠的注意力。
丁珠珠真的吗,那太好了,终于又可以再一次跟大表哥一起打马球了。
丁珠珠满心欢喜地拍手,一再表示她一定会去,到时候她想跟严浩翔在一队。
严浩翔没有拒绝。
丁珠珠心情好了,眼角余光一转又看到了靠坐在马车里的苏青宁,她眼珠子一转立时计上心来:
丁珠珠大表哥你不是跟这位严小姐也是好朋友吗,只请我怎么好,不如请她一块儿去。
苏青宁心头“咯噔”一跳,丁珠珠表面看着诚意十足,可很明显是不怀好意。
打马球这玩意儿在大梁朝根本就是他们豪门贵族的玩意儿,哪里是她这种从乡野山村来的穷村姑玩得起的。
所以丁珠珠就是看准了她不会故意嘲弄她。
她心里不爽,但自觉这口气无需去争,连忙摆手:
苏青宁玉小姐,我谢谢你啊,可我不会打马球,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丁珠珠哈哈哈,瞧苏小姐说的话,你也知道是丢人现眼啊,啊,不是,你看我这么诚心相邀,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苏青宁腹诽:特么的,你是谁啊,跟你很熟吗,你的面子值几个钱哦。
苏青宁刚想说实话,就见严浩翔朝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答应下来。
我去!
苏青宁心里又是一击重锤,这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人,是个人都争着抢着来安排自己。
丁珠珠大表哥,你看看她嘛,我好心好意请她跟我们一起玩儿,她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看不清太子殿下?
嘶,这冷不丁的一顶帽子戴上来,戴得可够高的呀。
苏青宁咬牙:
苏青宁玉小姐,你莫要把小事说成大事了,你出身金贵,我哪里能跟你相提并论,还有太子殿下,以我这身份,连听说都是万分有幸,如何还求能参加他举办的活动,快莫要折煞我了。
两人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严浩翔瞧瞧日头都到顶了,他这头还要出城一趟,哪里有功夫陪着她们俩在这里打嘴仗,冷着脸突然道:
严浩翔行了,都别说了,四月初十,南郊马场见。
他的话果然管用,丁珠珠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只好跺脚认下了,眼睁睁地看着心仪的男子跟她最讨厌的女人一道离开。
不过好在大表哥是骑马,没有与她同乘一车,不然她得怄死去。
车上苏青宁掀开车帘瞪着严浩翔,眼中冒着火花:
苏青宁我不会打马球。
严浩翔我知道。
”严浩翔淡声道。
苏青宁知道你还……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表妹不怀好意故意想整我?
严浩翔你反抗得了吗?
位者的威压。
她暗啐自己没出息,虽然知道严浩翔以后会做大官,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功名,什么都不是,她根本无需表现得那么恐惧,而且他已经承诺过不会伤害她。
苏青宁我不去自讨没趣。
宽大的场地里,打球的人骑着马在场中奔驰,手里拿着马球杆对准那么小的一个球打过去……那样的场面可吓人了。
尤其邀约来自丁珠珠,苏青宁怀疑到时候一上场,她根本就不是打马球,而是打着她玩儿。
她可没心情去给人当靶子打。
严浩翔停车。
严浩翔突然喝停马车,跳下马掀开车帘锐利的眸子盯着苏青宁:
严浩翔你不是一向自命不凡,不喜欢轻易认输吗,怎么现在怕了,那行,你下来,我这就带你去丁府向她磕头认个错,说你以前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她,唯她马首是瞻……
苏青宁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打断他:
苏青宁喂,喂,喂,我凭什么认错儿,我没错儿。
跟丁珠珠相遇这么多次,她从没有主动挑过事儿,倒是她的丫环小叶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欺负她。
就连这次也是丁珠珠先使眼色让小叶骂她辱她在先,企图甩她巴掌在后,她当然予以坚定的还手,要不然她们准以为她好欺负了,以后还不得欺负上瘾了?
只是话说到严浩翔嘴里怎么就全变成她的错,让她上门赔礼道歉,还带磕头的,打死她也不去。
严浩翔丁珠珠小时候就极喜欢记仇,有一次二弟不小心拿走了她喜欢吃的糕点,第二天就被她用糕点糊了满脸
严浩翔你要是不应了她,那你就等着她不停地找你麻烦好了。
”严浩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环着肘冷声道。
苏青宁哎,讲良心,我……丁大小姐这尊大神我一个小小老百姓是惹不起,可我还躲不起吗
苏青宁我告诉你,还请你转告那位贵人,那铺子我不管了,我这就回君山,回我的葡萄庄去。
嘿,谁还怕谁不成?苏青宁也动怒了。
她觉得她真是冤死了,招惹丁珠珠她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谁知道她是那样任性骄纵的性子,尤其她那丫环,跟只恶狗似的,逮谁咬谁,没咬着还记仇。
她又不是木偶人,白站在那里任由她们打骂,她做不到。
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丁珠珠要折腾她,她半点法子都没有,她要做的就是逃离这里。
脾气上头了,她也不知道怕了。
严浩翔突然冷了脸,用力握住她的手腕,顺势借力上了马车,把她逼到了马车最里面的角落,沉声道:
严浩翔你最好收回你刚刚说的话,丁珠珠不好惹,那一位更难缠。你既然答应了那事,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苏青宁欲哭无泪,这京城她是来得容易,却走不得了。
只是不走,丁珠珠百分百找她的麻烦。走的话,严浩翔的话她又不能不听进去。
要知道严浩翔答应了不伤害她和她的家人,但他背后那人却没有,据她所知,那人确实如严浩翔所说,是最厉害的那一位,要不最后也不会成为……
苏青宁还在浮想联翩,严浩翔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严浩翔想清楚了吗?
苏青宁心中那个抑郁,她还有什么可想的。
既然不能离开京城,为了以后丁珠珠不找她的麻烦,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她艰难地点头,然后倔强地别过脸去,不想看到严浩翔那张俊秀好看的脸。
老话相由心生,上天不公,像严浩翔这种黑了心肝的人老天爷凭什么让他长得这么好看。
严浩翔看苏青宁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早知道她估计又在憋着性子编排他,不过他知道她决计不敢说出来,所以他才不管,只是轻抚她的下巴点头:
严浩翔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左航,改道南郊马场。
苏青宁一怔,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就听严浩翔道:
严浩翔带你去练练。
苏青宁满脑子黑线,谁要去练练,她铺子那儿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