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看不穿苏青宁的想法,只能通过她所说的话和表情来揣测她的心事,此时看她一副难过得模样,不用说定是为着马嘉祺与她生出嫌隙之事难受。他翻了一个白眼,不高兴地直怼:
严浩翔不谢,反正你也只是随口说说,又有哪次真谢过了?
在苏青宁面前严浩翔向来都是这么毒舌。
但这回苏青宁却并没有觉得刺耳,反而低头轻笑了一声,把心中对马嘉祺那刚刚生出来还未得成长起来的朦胧的爱意慢慢地遮掩掉,仰起头来笑得灿若春花道
苏青宁那这次我便好好谢你,你想我如何谢你?
卸去严浩翔外表上的冰冷,话语里的毒舌,苏青宁怎么看严浩翔都是一个长相俊美,身村笔挺,有才华有谋略,有担当有责任的男子。
他若真心求娶,为自保,她嫁了或许也无妨。
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宁愿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也不要嫁给自己爱的人。
谁先动心在这场角逐中,谁就输了。
所以看着马嘉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苏青宁才会难过。
她其实一直都是喜欢他的。
谁能不喜欢他了?
长相英俊,芝兰玉树,站在那里能让所有人都成背景板,关键行事光明磊落,品行高尚……
苏青宁心中所能想到的有关马嘉祺的全都是优点,她压根就看不到他的任何缺点。
他是那么完美,完美得让她自惭形秽。
果然她是不配的!
思至此,苏青宁眼中闪过一抹难过,又笑又苦涩。
严浩翔看不下去,抬起她的下巴冷哼:
严浩翔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嫌弃你的又不是我,我倒觉得你与天生一对,极为相契。
苏青宁心头一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严浩翔得逞,却是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拉紧了马车车帘,因为他已经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马嘉祺。
他衣衫凌乱,形容狼狈,若是让苏青宁看到,她定又会生出不必要的心思来。
回到庄子,严浩翔立马给苏青宁开了一剂驱寒的药方。
不过庄子里的存药只够煎一服的,不用说严浩翔自然又让苏青宁先喝了。
待到左航自京城抓了药赶回去,严浩翔居然受了风寒,倒下了。
这是傍晚用过晚后,突然间发生的。
苏青宁听说后立马赶到西厢房,严浩翔已经被左航扶着躺在了床上。
他脸上潮红,还没靠近,苏青宁就感觉到了阵阵火热,她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左航却在此时适时开口:
左航苏小姐,还请您劝劝我家公子,他这病了也不愿意吃药,明日还要去宫里给皇上抄书,这可怎么办?
苏青宁看了一眼放在方几上的小瓷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汤药,别说是吃了,便是闻着那味儿,就已经足够刺激的了。
她捏了捏鼻子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软声劝道:“
苏青宁病了,该吃药了。
严浩翔枕在高高的枕头上一脸无感的看着她。
她就这样劝的?
苏青宁你先前是怎么劝我喝药的,怎么轮到你,反而就怂了?
严浩翔哪里听得这话,冷眼一瞪怒首:
严浩翔闭嘴,说什么了,不过染了风寒,待到我药丸制好再吃不迟。
苏青宁不行啊,你现在烧着了,我听老一辈说,这发烧了要是不赶紧服药,可能会把脑子烧坏,到时候到哪里去找这么英明神武的严大人去?
苏青宁心里有些担忧严浩翔,但见他虽然烧得满脸通红,但仍然神清气爽的,还能那么凶的骂她,估计他的病情也没有严重到哪里去,便打趣了他一句。
严浩翔索性别过脸去,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应,但是提到喝汤药免谈。
苏青宁已经别无他法,坐在床头小圆凳上,满脸无奈。
苏青宁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喝汤?
严浩翔勾唇突然挥手把左航和李大丫赶了出去,指了指药碗道:
严浩翔你其实也病了,只是没有这么严重,这药也对你的症状,不如你先喝给我看。
苏青宁看着那黑成一团,像乌鱼吐出来的墨汁一般的东西,心里先就作呕了,哪里还能喝得下去。
她犹豫了再犹豫,想到严浩翔变成这好歹是为了救她。
她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病情加重,要是真病死了倒罢了,一了百了,她也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呃,呸呸呸……
她怎么能这么想了,未免太恶毒了些。
反正不管严浩翔跟她以后或者以前有什么恩怨,现在他救了她,她总得报恩,不然善恶不分,是非不明,岂非糊涂了。
她端过药碗好似英勇就义一般朝着嘴里灌去。
一口干下一大口,碗中的汤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去了一半。
严浩翔别忘了喂我。
严浩翔瞪她。
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聪明机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傻乎乎的,吃个药而已,硬是弄的……
苏青宁闻言,连忙端到严浩翔面前,弃了勺子,让他直接对嘴干。
严浩翔哎呀,你想干什么,谋杀亲夫?
严浩翔嘟囔着。苏青宁听清楚他说的话并没有往心里去,只以为他病得迷迷糊糊的,在胡言乱语便娇叱一声:
苏青宁你别胡说八道。
结果这一句话就好像炸弹的引线一样一下子点燃了严浩翔这颗定时炸弹,他冷冷一哼:
严浩翔怎么,想毁婚?
苏青宁一颤,忍不住反驳
苏青宁根本就没有订婚,何来的毁婚一说?
严浩翔不以为然:
严浩翔会有的,你不是已经写信回去给你的爹娘了吗,你不用忙活了,那信我给截了,已经换了婚书寄过去,只要他们在上面签上姓名即可。
什么……苏青宁心头一慌,手里的瓷碗一下子没拿住,径直掉落下来,眼看着汤汁就要洒在锦被上,严浩翔连忙伸手一捞,堪堪把碗夹住,递到苏青宁面前,然后一脸淡然地道:
严浩翔你瞧你,老是惹事,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永远只有我。
苏青宁低头静默。
严浩翔看惯了她跳脱精灵的模样,此时这般贞静默然倒是少见,不由有些不习惯轻轻推了推她:
严浩翔你放心,亏待不了你,随着婚书一并寄过去的还有给你的聘礼单子。
严浩翔说着摸向怀中,但摸过之后才想起来今日落水了,那单子也没带在身上,而是在随身的荷包里。
他找到从里面抽出一个避水的油纸筒,打开抖出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苏青宁说这就是他给她的聘礼单子。
除了这些另有白银五万两,你若有看中的自己去买便是。
苏青宁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不是,她跟严浩翔什么时候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时代对于婚姻大事不都是很看重,过程很繁琐的吗?
有什么问吉、纳采……好几步了。
怎么到她这里就只剩下了下聘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苏青宁半响没说话,严浩翔斜睥她:
严浩翔嫌少?
眼中尽是不满。
苏青宁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被严浩翔的话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虽然她爱钱,可人生大事不能用银钱估量好吗。
她又不是货物,待价而沽。
苏青宁想了半晌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苏青宁婚姻大事,如此儿戏,你生而为人,漫说定亲之事,难道不用经过你爹娘吗?
严浩翔你觉得我娘会不喜欢你?
严浩翔眼眸微眯,手撑在后脑勺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苏青宁愣是被他赤果果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热,她嗔怒:
苏青宁夫人待人至诚,为人善良,她当然不会……可是我是说你爹了。
严浩翔你想太多,安心备嫁便是。
严浩翔别过脸去,脸阴沉沉的。
苏青宁不敢再往下说。
当初在洪县采石场外她也见过严浩翔父亲那副无情的嘴脸。
按严浩翔记仇的性子,他父亲那般待他,他定会报复。
苏青宁恍然间想到了曾对在书里看到过的严浩翔对他父亲所做的事情,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