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阳透过东边的窗格斜射进来,初秋的京城,天气已经有些微凉。苏青宁看够了,摸够了,起身加了一件衣衫,又给严浩翔盖上被褥然后才出去。
她打算去院子里跑上几圈,这些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每日晨跑的计划从没有被放弃过,今日也不例外。
等到她跑完十圈下来回到房间,严浩翔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圆桌上看书。
旁边摆着早饭,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苏青宁你起来了,伤势可好些了?
苏青宁意图说服自己忘记昨日夜里那场乌龙。
就算两人坦诚相见,也不是第一次,而且昨夜也是事急从权,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就不怪他好了。
严浩翔伤还好。
严浩翔看着她,面上难得露出直白的微笑。
这笑在面对苏青宁时很少释放,都是对着外人的。
苏青宁有一瞬间的愣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水净了手招呼他吃早饭。
因为他受着伤,所以她特地让大丫他们做了些软糯好克化的鱼片粥。
还煮了鸡蛋,增加蛋白质的摄入,这样才会有助于他养好伤。
一顿早饭两个人吃了很久,都是因为严浩翔耍赖说他受了伤不能用手吃,便赖着苏青宁让她喂。
苏青宁本着不跟他一般见识的心思只好顺着他。
看她头一次这么好说话,严浩翔还有些不敢相信地连着看了她好几眼。
苏青宁还以为她脸上有些什么东西,给他喂完一碗鱼片粥便立马忙着去梳妆台前照镜子。
刚坐下,就听严浩翔道:
严浩翔很美。
苏青宁没有回头,从镜子里看着严浩翔。
此时严浩翔也正看着她,两人四目在镜中相会,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扩散开来。
苏青宁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现少了一支簪子,她在梳妆台上看了一圈,对着仅有的五支簪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戴哪一支。
严浩翔戴它,今日随我回府。
严浩翔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长手一伸替她拿了一支玉兰花的银簪簪上。
苏青宁扬眸,这是严浩翔送她的。
她已经许久没有戴过了。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她刚刚神思恍惚间好像又想到了在大包梁村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她跟严浩翔还有马嘉祺三个人在庄子里呆着。
她做吃食看账本,而他们两个人则拿着书相对坐着,偶尔自己隔窗吟诵,偶尔对窗讨论。
那时候的日子多么简单,可岁月却是个不肯服输的,一旦走了就绝计不肯再回头。
那些流走的时光就再也回不去了,尤其是现在。
严浩翔怎么不想去?
严浩翔许久得不到她的回应,便有些不悦了。
苏青宁你想听实话吗?
苏青宁大着胆子道。
严浩翔上下打量她两眼然后很果断地摇头:
严浩翔不想听,说点我想听的。
苏青宁有些失望地仰头靠在椅背上,然后违心地道:
苏青宁那好,我想去。
严浩翔笑了,低头在她的眉间轻轻一吻,一切已在不言中。
苏青宁看不得她心情郁闷,而她却抑郁到极致。
她忍不住嘟囔:
苏青宁我不想去,我凭什么去?
她跟他说得好听有一纸婚书,但那又怎么样?
他跟丁珠珠还不是有指腹为婚的口头约定,而且还是长辈定下的。
严浩翔突然凝神一脸严肃道:
严浩翔你不去也得去。从现在开始,你且记住,你跟我不仅仅只是定亲,你我已经在大包梁村成婚。
苏青宁一怔,眼睛睁得溜圆,这话她是真没明白过来。
苏青宁为什么?
她不得不问。
这是她人生中的大事,虽然她不如别人那样重视,但她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就跟他回家吧。
严浩翔我娘病了,她需要你的照顾。
”严浩翔道。
然后叹息了一声,苏青宁明显察觉到他还有别的考量,但他没有说出来。
苏青宁不干了。
苏青宁严夫人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大可以把她带到我这庄子上来,我保证会把她照顾好。
何必让她去严府,这不是为能她吗?
严浩翔苏青宁,你不是一向都很怕我吗?现在你什么都别问,只管听我的,你现在就是我严浩翔的妻子,做得好,我自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若是做得不好,小命不保。
严浩翔的声音阴暗而沉闷,听得苏青宁的心头不住的打鼓。
她咬唇,转过身去红着眼睛瞪着他:
苏青宁严浩翔,你特么有病吧……你,我……
她骂人只是凭着心头那一股愤怒的情绪,骂完之后,发现她有些收不了场。
万一严浩翔生气,解决了她怎么办?
严浩翔我有病没病是我的事,你现在只需听话,否则你活不了。
严浩翔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苏青宁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想问,可她不敢。
严浩翔也不会说。
苏青宁如果我拒绝,你会杀了我吗?
她决定试探一下严浩翔的底线。
严浩翔我不会杀你,可你活不了。
严浩翔语带警告。
他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苏青宁你,你个骗子,你明明只说了定亲,没有说成婚,你现在……你。
苏青宁气得不行。
她终究还是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送给了严浩翔。
严浩翔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出发
严浩翔没有再给她发脾气的机会,转身出去。
门外左航和左九已经等了许久了。
这比他们约定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一个时辰了。
听得自家公子说还要再等半个时辰,两个人皆是一惊。
左航公子,京城的事宜早不宜迟。
”左航劝道。
严浩翔我心里有数。
严浩翔不为所动,为免他们在面前碍眼,吩咐他们去准备要带的东西。
路上,左航和左九小声道:
左航宫里已经来了三次消息,公子还在这里耽搁,这要是上面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左九左航,你少说两句,公子如若不解决后顾之忧,就算进了宫守在殿下身边也心有挂碍。
左航那蓬莱阁真有那么厉害吗,他们还不一定会对她下手。”
左航依旧不满。
他觉得他们家公子自从把苏青宁从那穷乡僻壤弄到京城来之后,就事事顾忌着她,已经引得上面的人多有不适,如今更是为了护她安全要把她提前接到府里去。
就凭她这娇弱的模样,又怎能在严府那样的地方存活。
左航长叹一声,他认为自家公子这事儿做得恐怕不太好。
只是他到底还是知道自己身份的,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出声,只能把一切都咽下去。
左九行了,安心办事吧,公子可不如你想的那样,那位苏小姐你也小瞧了她
左九我冷眼看着他可不比府里那一位差。
左九笑着拍了拍左航的肩膀。
他要是一直怀着对苏小姐有意见,以后只怕迟早有一天会被公子责罚。
苏青宁自来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她主要就是带细软。
然而这些平日里都是打点好的,只需要装起来便是。
不过她可不打算带到严府去,这里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可带到了严府去,那就不知道会变成谁的了。
毕竟银票身上又没有写着名字。
她把门窗紧紧关闭着独自在房间里藏了半晌,然后才把三丫和大丫唤进去,让她们收拾衣衫,她则把许嬷嬷和李飞喊了过来。
把自己要去严府的事情说了。
许嬷嬷这,咱们在京城里虽然也有生意,但那毕竟不是咱们自己的,不用住过去吧
许嬷嬷再说了,帐上还有余银,小姐若想住京城,咱们匀一匀银子买一间小院落也成。这何必住到严府去。
许嬷嬷不明原委,好心劝道。
苏青宁心道,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何尝那个神经病已经替她做了决定,还威胁她说如果不听话连命都要没有了,单是为了自保她也得住过去。
而且她现在倒想住进去试试,那严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能养出严浩翔这号人。
李飞是啊,小姐,咱们屋头现在虽然还没有赚到大钱,压力也有点大,但是买间小院子的银钱还是有的,你看哈要不要买一座
”李飞也劝。
苏青宁道:
苏青宁院子肯定要买,这年头没有比囤房子更好的了。
苏青宁不过严府我是一定要去住的,这边的事情我会写个方案到时候给你们送过来,你们先支应着,生意差点也不要慌,没关系的。
相比起现在的生意,苏青宁比较迷茫的是她要如何在不甚熟悉的严府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