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铭已经把路都铺成这样了,马嘉祺要是再不行动都对不起自己了。他从京城南城门出发,连个弯都没拐就径直往南郊皇家别苑而去。
到了门口他稍事装扮一番,穿个斗篷大衣,把头脸捂的严严实实的直接去敲侧门。
看门的人透过缝隙看了一眼,打开一条门缝朝他伸出手来。
马嘉祺会意,立刻摸出从二皇子那里弄来的令牌朝他示意了一下,守门人立刻把门打开将他拉了进去,自己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盯着他们之后才把门关上。
马嘉祺没想到这一切竟然这么顺利,他原本以为进皇家别苑应该很难,可见手里这块令牌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同时也感受到了二皇子四下扩散的势力,居然能在皇家别苑埋下这么大颗钉子,任由他的人随意进门。
守门人将他引领到一处偏僻的花园以后小声道:
万能龙套公子,小的只能送你到这儿了,下面的路你要自己走。
马嘉祺向他打听了一下苏青宁的所在谢过他后往里面走去。
按理说这人只是一个守门人,不应该知道里面的人住哪里,但刚好苏青宁等人是新来的特别引人注目。
守门人奉了二皇子的命令专门盯着他们,故而才会特意多加了几分小心。
守门人看马嘉祺去寻人,正好以为他是为二皇子做事的,又把他们放在内院里的眼线也拉了出来,刚好给马嘉祺带路。
他一路上得以顺利地来到苏青宁所住的院落。
两人刚进去,就见着苏青宁从外面回来。
马嘉祺一看到她便激动起来,忙不迭地打发走了替他带路的其貌不扬的负责洒扫的仆妇。
好在苏青宁喜静,一向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此时院子里除了苏青宁自己一人以外,竟无一人。
这倒是给了严浩翔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悄悄地潜进苏青宁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苏青宁十分不快地声音:
苏青宁我睡了,你是周扒皮吗,都伺候你一天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马嘉祺心头“咯噔”一跳,看样子严浩翔待她不好,让她如此不高兴。
马嘉祺青宁,是我。
马嘉祺小声地应道。
苏青宁原本瘫在床上磨豆腐,一听到马嘉祺的声音惊了一跳,先是僵住了,尔后反应过来,立刻翻身而起,一把拉开门,赫然看到一身斗蓬装把自己掩得严严实实的马嘉祺。
苏青宁嘉祺哥,你怎么来了?
苏青宁一脸惊讶。
马嘉祺把门掩上,靠在门后,放下斗篷,双目亮闪闪地看着苏青宁。
他一点儿也不避讳地直言:
马嘉祺青宁,我想你了,来看看你。
他说得轻松写意,仿佛在跟苏青宁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
可苏青宁这两天好歹是在这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的人。
里面虽然守卫不多,但基本上是外松内紧。
门口守着好些拿着长剑的禁军,就连丁程鑫送他们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据说就住在前院。
马嘉祺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苏青宁此时并没有想到马嘉祺会找到什么别的渠道,她首先是担心他的安危。
生怕他被人发现了问罪,毕竟没有上头的旨意,私自闯入皇家别苑罪名可不小。
苏青宁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苏青宁看着他柳眉紧皱,又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抬头低头,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透彻。
马嘉祺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马嘉祺青宁是我,我回来了。
手指上传来马嘉祺手掌心的温度,鼻息间闻到的也是马嘉祺身上惯有的墨香。
他不同于严浩翔身上既有墨香又有药香,两者混合在一起,让人乍闻就忘不掉。
苏青宁真的是你,可是你不是应该在安定县吗?
苏青宁眨眨眼睛想不通。至此她终于相信面前之人的的确确是马嘉祺,他回京城了。
马嘉祺青宁,你别管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只问你,你可愿意随我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离开,你不用害怕任何人。
马嘉祺用力握住苏青宁的手认真地道。
现在的严浩翔在马嘉祺眼中已经不同于先前了。
那时候他是才中状元就升官的人,是深受太子信任的人。
但现在随着太子主动退出朝堂,类似于严浩翔一类的太子党对他早就没有了威胁,所以他告诉苏青宁不用害怕。
可苏青宁此刻呆在这里并不是她害怕严浩翔,当然她承认她对严浩翔是有害怕之意的,但并不是她留在这里的根源。
马嘉祺青宁,我知道你不想嫁他,对吗?
马嘉祺还记得当初苏青宁为了逃婚跟着他一起南下鄂州的事。
如果她真心想嫁给严浩翔的话,他就应该安心在应备嫁,而不是大老远的逃跑。
马嘉祺的分析倒是没错,但所有的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苏青宁对严浩翔的顺从心思已经改变了。
现在她想要防备的并不是严浩翔,而是那些躲在暗地里正处心积虑想要算计他们的人。
马嘉祺跟我走。
马嘉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苏青宁往外走。
苏青宁一脸蒙地被他拉着,直到把门打开发出“吱呀”声才惊动了她。
苏青宁哎,哎,不对,不是,嘉祺哥,你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我,惦记着来看我,我很开心,但是我,我真不能跟你走。
苏青宁从他手里挣扎出来,低着头,心里多是不忍心。
如果没有严浩翔的话,她俯是可以跟他在一起的,原本这是多么神仙的搭配,只可惜……
她抽出手来,重新把门关上。
苏青宁嘉祺哥,你怎么来的就还怎么出去,我,我现在事情忙乱,送不了你。
就算能送她也不敢送出去,到时候被人看到了她该怎么解释?”
马嘉祺青宁,我实话告诉你,太子殿下有今天是有人在暗地里做了手脚的,他已经请辞了储君之位,被发配到了这么偏僻的郊区来,美其名曰是出城来修养身子骨
其实凭是谁人都清楚,从太子这一回遭遇的事情来看,他也许根本就再也回不去了。
再加上马嘉祺看到了二皇子展现出来的实力,他心里渐渐地靠向了二皇子。
这般想着,他更是急惶地劝说苏青宁跟他出去,并向她保证只要她稍事打扮,不会轻意让人看出来身份,他就有办法把她送出去。
苏青宁连忙摆手,说大可不必。
苏青宁我是心甘情愿在这里呆着的,你别操心我了,你快走吧,一会儿严浩翔又该过来要茶水了。
苏青宁指了指身上的衣衫,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严浩翔的贴身丫环,还是个哑巴。
马嘉祺联想到苏青宁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就认定了严浩翔欺负过苏青宁。
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忍得住,返手就是紧握住苏青宁的肩膀打量着她,试图从她光滑的脸蛋上找出一丝伤痕来,然而并没有。
苏青宁耳尖微动听到外面响起了轻微有节奏的脚步声,她连忙推搡马嘉祺:
苏青宁嘉祺哥,我再说一次,我真的没事,反倒是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多呆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苏青宁是打心眼里担心马嘉祺的安危,所以一直催促着他离开。
但马嘉祺却是抱着与她一般的心思,故而紧紧拉着她的手,希望能把她带出去。
毕竟这次他来过一回之后,还不确定二皇子那儿会不会把这块令牌收回去。
如此,往后他便是想再来看她就来不了了。
苏青宁嘉祺哥你别担心我,我真的不会有事。
苏青宁看出马嘉祺满慌满眼里都是对她的担忧,连忙解释安慰道:
苏青宁不瞒你说,太子殿下避至此地,是我给他出的主意。
先前太子身在东宫之中,被人用最大的恶意诬告,大有不将他整治下去就不罢休之意。
太子若想翻身就必须先从那摊淤泥里起身,否则,身上的泥水只会越泼越多,直到他整个人完全被覆盖住。
马嘉祺青宁,你支持太子吗?
马嘉祺意识到她话里深层次的意思,连忙紧张地追问。
苏青宁摇头:
苏青宁嘉祺哥你说什么了,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我能开个铺子混口饭吃就不错了,我哪里能决定是哪个贵人上位,更不用说支持谁了。
苏青宁说自己这样做完全是自保,因为严浩翔导致她现在变成了跟他们处在同一条船的人。
她不说支持谁,也不说帮谁,只想着自己坐的这条船不要沉没,而她不要掉下水去。
马嘉祺那你更应该跟我走了。
马嘉祺凝了眼眸认真地劝道。
经过此事,他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该如何取舍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青宁,只要把她带走了,一切便可以顺其自然了。
话说到这,苏青宁却仍然拒绝,甚至更加急促地催着他离开,因为她已经很明显地听到外面院子里的人是严浩翔了。
他的脚步声跟别人都不同,轻缓慢悠悠的。
苏青宁快,快走,他来了。
苏青宁指着院子外面。
马嘉祺心里一紧,恨不得现在就把苏青宁扛着一起离开。
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他四处看看,从大开着的窗口翻出去。
而此时房门被敲响,传来严浩翔的声音。
严浩翔苏青宁,你躲哪儿去了。
苏青宁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着,闻了闻身上的气味,竟然留下了马嘉祺身上的墨香味,她连忙往自己腰间配了一个兰草的香包,然后坐在窗前,端着一个茶盏假装喝茶。
等到严浩翔等不到她的回应,猛地推门而放时,她已经挺直腰背,自如地朝他点头微笑。
苏青宁大人来了,这是我刚刚新泡的茶,你要不要先尝尝看?
严浩翔看着她,面前的女子神情自如,手里端着茶盏,笑靥如花。
他犹疑地看了她两眼,然后视线转向房间里。
这个房间并不大,只得一床一榻,一个架子,连个衣柜都没有,因而并没有什么能够躲人的地方。
但这里面的气息有些不对劲,严浩翔沉着气细细地嗅着空气里残留的气息,苏青宁一见不对劲,连忙上前扑进他怀里,带起一阵幽兰的香风,毫无预兆地灌进严浩翔鼻子里,把他刚刚闻到的点点墨香气味冲淡,直至消失。
苏青宁的动作有些过于大胆了,当时扑的时候脑子里没想那么多,现在靠在严浩翔怀中,她不禁一阵阵脸红心热,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抿了抿嘴唇,便想往后退。
可严浩翔的怀抱哪里是她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的?
他当即双手上前将她用力一夹,整个人拥进怀里动弹不得。
苏青宁大人,大人,你小心些,别把你上次的伤弄着了。
苏青宁恍然记着严浩翔在她刚刚入京之时受过伤。
那个时候还引得锦衣卫都到庄子里来搜查了。
他幸好躲在她的床上才躲过一劫。
严浩翔你不如自己看看可好些了?
严浩翔轻轻掀开衣衫,露出肩上的伤口。
苏青宁起初有些不敢看,但见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要是不看看不好收场,便大着胆子低头瞄了一眼。
伤口早就已经结疤了,只留下几许红痕,还能看得出来曾经受过伤。
她的脸顿时更红了,对上严浩翔若有所思的眼眸,她心头阵阵发紧。
啧,是她失策了,早知道严浩翔的药那么好使她就不提这个事了。
但现在平白让严浩翔看了笑话。
他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伤早八百年不关心,现在都已经结疤了才想起来问一句,未免得太假了。
严浩翔这里面没有来什么人吧。
”严浩翔眼见苏青宁尴尬,便转了话题。
苏青宁心头一紧,她忍住不往窗棱的方向看,只故作冷静地帮严浩翔把衣衫拉好,又整理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她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只除了他一个人。
苏青宁撒着谎,表面上假装平静,但其实当着严浩翔的面,她的内心里极度恐慌。
严浩翔可不好糊弄,尤其他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想必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而不是无端上门的。
严浩翔伸手轻探她鼻尖一下,沉声道:
严浩翔没看到最好,若是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不然你和太子殿下都会有危险。
这话说得苏青宁心里更是“咯噔”乱跳,她假装好奇地追问:
苏青宁到底会是谁进来了?这里可是皇家别苑,外面有那么多禁军守着,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严浩翔定是有内应。
”严浩翔看着苏青宁道。
苏青宁心头慌忙,却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幸得她模样生得单纯,再加上一双凤眼干净透澈,有什么情绪都不往眼睛里带,故而严浩翔盯着她半晌之后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便说他要离开。
严浩翔那人现在还没有出去,一定是躲在哪里,你要是害怕就把门关得紧紧的,要么你就跟着我一道出去。
苏青宁几乎没有停顿地要求
苏青宁我跟着你。
她反应这么快,严浩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但见她一脸害怕地靠着他,双手扯着他的衣袖,那过分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他有些想笑。
不过她这般依赖信任他倒是让他心中暗喜,握着她的手牵着她走了出去。
而在他们走后,马嘉祺的身影出现在窗口处,透过窗棱和木门的缝隙他隐隐看见苏青宁和严浩翔手牵着手并肩出去,他的内心里一阵紧缩。
但他不敢上前,他很清楚,苏青宁主动跟着严浩翔出去,其实就是为了把他引走,然后给他制造离开这里的机会。
他不能辜负她,所以马嘉祺在短暂的难过和压抑后,很快整理好心情起身潜出院门。
而此时严浩翔牵着苏青宁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就在院子外面的小花园里瞎转悠着。
苏青宁心里紧绷,她不确定严浩翔到底知道了多少,或者他根本就收到了马嘉祺来找她的消息,刚刚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根本就是在试探她。
看看她是否诚实,是否会主动把马嘉祺来过了的消息告诉他。
想到这个可能苏青宁心里一阵阵惊慌。
她不怕严浩翔责备她,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日常害怕他。
但她害怕马嘉祺会被严浩翔逮住。
她听他说话那语气,他应该不是支持太子的,非太子党,那就有可能是二皇子一派的人。
严浩翔心狠手辣,逮住了他,一定不会手软。
苏青宁心里焦急,可面上却还得装出没有发生任何事的表情,对上严浩翔偶尔投过来的眼神,她还得陪笑。
也不知道严浩翔是不是故意的,他在花园里绕了两圈,便时不时地转头看她,她每回都笑,笑得脸都快要抽抽了。
她想拉着严浩翔离开这里,好让马嘉祺找到离开的机会。
但严浩翔似乎并不打算听她的。
她每回故意走向出花园子的小岔道都会被他不动声色的拉回来,并且他还会温柔地提醒她:
严浩翔你走错了,这花园子里的菊花开得,咱们再逛逛。
苏青宁一脸无语,长舒一口气,暗自想着招数,却见马嘉祺已经悄悄地出现了园子里。他脚步和缓,轻手轻脚地从月洞门里钻出来,四下看了看,然后一眼看到了站在假山前看花的严浩翔和苏青宁两人。
他惊了一跳,连忙躲到花坛里。
他的动作过于快速,稍微弄出了一些动静,引得严浩翔忍不住扭头往后看。
苏青宁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都不想,一把抱住他的脖颈,踮脚吻上他的纯。
严浩翔眼眸微眯,薄唇勾了勾,没说话,只反手搂紧苏青宁,加深了这个吻。
苏青宁性子矫情,难得主动一回,这回送上门来的,没有理由拒绝,再说了就得让某个躲在暗处的人瞧瞧,让他死心,免得以为借了谁的势就可以打一些有的没的主意。
两个人一个有心,一个主动,这个口勿如同涓涓细流一般一直未停,因为每当苏青宁被口勿得喘不过气来想要借机推开严浩翔的时候,他便会扭头看向左侧,在那里某个人还躲在灌木丛里,好像被人拿钉子钉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苏青宁觉得自己的最纯又湿又月中,她都有些受不了了,她疯狂地朝马嘉祺挥手,示意他现在就走,她坚持不下去了。
严浩翔的口勿技又进步了,让她整个人被口勿得身子发软,站都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