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府邸,马嘉祺已经顾不上这里是严浩翔的地盘,他收到他老爹守城失败被擒住的消息后就急哄哄地跑到严浩翔这儿来寻苏青宁了。这是他第一次来状元府,顾不上欣赏这里的布局和景致,他直接就闯入了苏青宁所在的后院正房。
苏青宁收到他来的消息已经大开着门等着他。
马嘉祺一进来顾不上打招呼,就径直把他爹的事说了。
马嘉祺青宁,我爹他……怎么办?
他忧心忡忡,俊朗的眉眼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苏青宁别着急,别着急。
苏青宁一边请他坐下温声安抚着他,一边给他倒了一杯花茶。
马嘉祺接过茶放在手心,另一只手却忍不住握住了苏青宁的手。
苏青宁没有挣扎,因为马嘉祺的手心里全是汗。
看来他真是急得不行了。
想想也是,要是自己的父亲苏大海出事了,她也一定是急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但现在他必须要知道的是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要想办法把人救出来。
苏青宁别着急,别着急,喝口茶水缓缓!
”苏青宁温声安抚他,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
马嘉祺感受到苏青宁手心里的温度,还有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深情,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果然听话的喝了茶水。
温热的茶水从喉咙下去缓缓流淌在心间,将他惊慌失措的心安抚了下来。
他长舒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突然抬手把苏青宁抱在了怀中。
马嘉祺青宁……
他拥着她的肩,感受着她纤弱的腰肢和如削的肩,心里的慌乱越发稳定下来。
苏青宁听着他狂躁的心跳,感受着他的焦虑与担忧,没有打扰他,任由他拥着她。
此时两个人都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马嘉祺是想要借一个支撑,而苏青宁则是想要给他安慰。
彼此之间的拥抱单纯而唯美,只有纯洁美好的友谊。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寂静,苏青宁仔细地回忆着书里马晋仁的命运。
她记不大清楚他的人生历程到底是什么样的,书里也没有细说,但他后来还出现过,绝对没有死在这场战争中。
所以他的安危应该是不用担忧的。
只是这话却没有办法说出口,毕竟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知道一些马晋仁的命运,他没有死在这里吧。
苏青宁仔细地想了想,思忖了一番可以说出口的话安慰马嘉祺。
苏青宁马大人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当时吐番人在打下保定府时都没有对马大人下手,那么说明他们本意不在要马大人的命,可以想见,他暂时是安全的。
苏青宁的话很管用,马嘉祺听进去了。
事实上这些道理马嘉祺未必不懂,他只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连自己的判断都不敢相信罢了。
此时听到苏青宁这么一说他一下子觉得好多了。
但依在苏青宁肩上的感觉太好了,他有些舍不得,便定定地不动,假装自己还没有从中走出来。
“按照保定府到这里的距离,想来他们也快到京城了。到时候咱们再想办法救出马大人来。”
苏青宁继续道。
马嘉祺点点头,说他已经派马甲去探听消息了,同时也联系了朝中他大伯,让他那边也帮着想办法。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苏青宁看马嘉祺的情绪稳定得差不多了,好几次都想把他推开,但她一动他就委屈,她又不忍心了,便只好直直地由着他靠着。
直到听到外面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
听着这声音走得四平八稳的,想都不用想便可知是严浩翔。
她心头一慌,立时就要推开马嘉祺,却被马嘉祺反手抱住。
严浩翔进来时正巧看到两个亲密相拥的身影。
他的脸当场就黑了。
深眸如同刀磨的钩子一般锐利地直刺苏青宁的心房。
苏青宁低下头,拍了拍马嘉祺的手,这回他没有再强硬,而是顺从地松开了。
反正严浩翔该看见的已经看见了,他又何必再为难青宁?
严浩翔看来马兄并不忧心马知府的安危。
严浩翔冷然地声音响起。
马嘉祺马兄这是何意?
马嘉祺心头一痛,被严浩翔直接踩住痛脚,不管他有多大气也有些受不了。
严浩翔众吐番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令尊就在其中,此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严浩翔凝视着他,竟然敢趁他不在家光明正大地跑到他家来,这就罢了,还敢与他的女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马嘉祺多谢严兄牵挂,此事我已经知晓,正在想办法,不知严兄可有良策。
马嘉祺本想很酷说一声不劳他费心,但想想严浩翔平日里法子多,这会儿说不定有好办法,他没有必要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过话虽如此,其实马嘉祺对于严浩翔也未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他不觉得以严浩翔的无情他会为自己的父亲费心思想法子救他。
可令他意外的是,严浩翔却道:
严浩翔法子自然是有。
马嘉祺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怔怔地盯着严浩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但是严浩翔的神情却十分严肃,没有一点点开玩笑的意思。
苏青宁全程游离在两人的谈话之外,这个时候却能够恰到好处地帮着马嘉祺问一句他有什么好办法救出马大人。
严浩翔可是我为什么要救他?
严浩翔挑眉,他抬手拂了拂苏青宁的肩膀,刚刚马嘉祺的手就搭在那里,他很介意!
苏青宁侧头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无限温柔的娇笑:
苏青宁大人既然肯为马大人想办法,就说明你心里是想救他的,对不对
苏青宁再说了你救马大人并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因为他一介文官却组织衙役和民众数百人面对吐番人的十万人众在保定府守了三天城,这是义士。
苏青宁深知严浩翔的尿性,跟他说什么马嘉祺跟他以前的情分,那是在自寻死路。
以他那小气巴拉的性子,又看到了刚刚马嘉祺跟她的亲密,他不用醋把自己淹死才怪,还想着他念旧情想法子救人,别说门了,窗都没有。
不过事实证明,苏青宁的这番话很管用,因为她的确说到了严浩翔的心底深处。
早在他收到左航传来马晋仁因为守城而被抓的消息后,他就已经在想着救他的法子了。
他可以不顾他与马嘉祺之前在君山县城之时的同窗情谊,也可以不顾两人同科进士,甚至同为三鼎甲的情分,也不管两人同朝为官的缘分,他只看马晋仁的那份勇气和满腔的热血就已经足够他为之敬佩了。
严浩翔抬眸看了苏青宁一眼,如她所料他深吸了一口气道:
严浩翔看在马大人的份上,我可以救他。
马嘉祺闻言立时激动起来,他朝着严浩翔拱手,一谢再谢。
严浩翔却抬手制止他说不必说这些虚话,等到把人救出来再说。
他问马嘉祺可打听到了什么。
马嘉祺还在等马甲传消息回来才能知晓。
严浩翔却道不用等了,左航已经提前打听到了有关马晋仁的事情。
他就被关在吐番军队做苦役的那一堆人里面。
他像其他被抓的普通百姓一般被铁链子锁着为吐番人搬运辎重。
马嘉祺心头一沉,脸上的忧郁之色更浓了,他腾地站起身,恨不得马上就出去把人救回来。
然而被严浩翔拦住了:
严浩翔你现在去打算怎么救?
马嘉祺我,我,我爹身子骨虽然一向很好,可,可也做不得那些重活,这……
马嘉祺难过得俊眉紧皱,在不大的房间里不停地踱步,他第一次知道了心慌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就好像小时候跟着武师父练武的时候被迫从高高的树上朝着湖里跳下去时的那种失重感。很紧张,却又抓不住那份感觉。
严浩翔想救人,不能冲动,否则你会害死令尊。
严浩翔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马嘉祺所有的想法,冷冷地告诫着他。
马嘉祺心中无比痛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清楚严浩翔说的话是真的。
他爹现在被困十万大军的军营之中,这代表着什么?
火中取栗,一旦靠近便会灰飞烟灭!
他浑身颤抖着,心里的压抑一层层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苏青宁嘉祺哥,你别担心,大人说了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不如耐心一点。
苏青宁安慰着。
关键人现在被扣在吐番人手里,紧张也无济于事呀。
还不如放轻了心态倒也能够稍微好受些,也还能凝起精神安心思考问题。
马嘉祺听了深觉有理,再次对着严浩翔拱手道谢。
严浩翔没说话,只是上前当着马嘉祺的面握住了苏青宁的手,还故意在苏青宁肩膀处轻轻地揩了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