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很安静,炭盆里的红薯烤的恰到好处,甘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闻着就忍不住流口水。柳凝歌蜷缩在软榻上,腿上盖着一张薄毯,正盯着窗外出神。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她侧过脸,迎上了男人深邃的目光。
柳凝歌回来了。
丁程鑫嗯。
”丁程鑫脱下狐裘,掸落衣袖上的白霜,抬脚往软榻走去,
丁程鑫怎么看着气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么?
柳凝歌刚睡醒,没什么精神,缓一缓就好了。
丁程鑫我方才遇到温太医了。
柳凝歌心中一紧,端起手边茶盏掩饰心慌
柳凝歌温大人说什么了?
丁程鑫说你有了身孕。
她掌心里的瓷盏不慎滑落到了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丁程鑫好看的眉微拧起,生怕碎瓷片扎伤柳凝歌,俯身去捡。
柳凝歌待会儿让下人打扫吧,当心伤着手。
丁程鑫没事。
丁王低头捡着细小的瓷片,声音暗哑,
丁程鑫为何要瞒着我?
柳凝歌红唇轻抿,
柳凝歌前几日就想跟你说的,可最近你一直忙着,我没机会开口。
丁程鑫你的身孕已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多得是告诉我的机会。
丁程鑫并不信这套说辞。
柳凝歌程鑫,这个孩子来的很突然,刚得知有身孕时,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丁程鑫两个月前,你时常去厨房熬煮药物,却又未曾服用过,那是什么药?
柳凝歌……落胎药。
他既然开口询问,就证明早已猜到了,所以没有隐瞒的必要。
丁程鑫握着碎瓷片的手紧紧攥起,血水从指缝渗出,滴落在了地面。
丁程鑫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柳凝歌程鑫,我很希望孕育一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但他来的并不是时候。
丁程鑫因为地牢里的寒气?
柳凝歌细眉紧蹙,
柳凝歌你何时知道的。
丁程鑫很早之前。
丁程鑫站起身,眼底的情绪很复杂,除了悲痛,更多的是自责与愧疚,
丁程鑫凝歌,是我对不住你。
柳凝歌进入地牢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柳凝歌道,
柳凝歌王爷,这孩子陪我在牢里待了七天,母子血脉相连,寒气浸入了他的身体里,将来可能胎死腹中,即便顺利生出来,也有极大地概率先天不足。
身为母亲,不能不负责任的将一条鲜活的生命带到世上来。
倘若这孩子将来数十年里都要在伤病中挣扎而活,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丁程鑫何尝不明白柳凝歌的左右为难,他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圈,伸手将榻上女人揽入了怀中:
丁程鑫温太医说,我的内力可以为你暂驱体内寒气。
柳凝歌嗯?
丁程鑫在你产子前,我每日入夜前都会赶回来为你暖身。
如此一来,这孩子在母体中受到的伤害就会减少许多,将来健健康康降生的可能性也更大。
柳凝歌轻叹,握住了男人染满鲜血的手掌
柳凝歌你知道么,起初我真的下定了决心放弃这个孩子,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便舍不得了。
柳凝歌我最近时常做梦,梦到一个眉眼像你的小团子,软软糯糯的唤我娘亲,当真是可爱极了。
丁程鑫光是听着,心中便止不住泛出一阵暖意,
丁程鑫我盼着是个女儿。等京都事情了结,我就带她去边塞,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被所有人宠爱着长大
柳凝歌浅笑,掰开男人手掌,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柳凝歌我倒更希望他是个男儿,女子想博出一片天地,太难了。
她能有今天的一切,虽说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但也离不开丁王妃的身份。
无权无势,没有背景,连活下去都得拼尽全力。
柳凝歌你这伤口须得早些处理,当心感染。
丁程鑫没关系,小伤而已,过两日就好了。
柳凝歌摇头,从药箱里取出镊子,将嵌在肉里的碎瓷片捏出,随后撒上药粉包扎妥当,
丁程鑫好了,这些天不要碰水,自己多注意些。
丁程鑫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嗅着发香,
丁程鑫你有了身孕,不宜四处奔走,宫里就别去了,安心在府里养好身体。
柳凝歌嗯。
皇帝现在对丹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基本上每天都要服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去不去并无太大差别。
丁程鑫孩子会动了么?
丁程鑫低声问道。
柳凝歌偶尔会踢一脚。
丁程鑫踢你?
男人很是不悦,
丁程鑫混账!等他出来,定要狠狠教训一番!
柳凝歌忍俊不禁。
现在嘴上说着狠话,等来日见到软绵绵的小团子,哪还下得去手。
也不知这家伙当了父亲会是如何模样,想想竟有几分期待。
柳凝歌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丁程鑫好。
两人洗漱一番躺在了榻上,丁程鑫运起内力,手掌紧贴柳凝歌后背,一股暖流顺着脊背扩散开,身体很舒缓了许多。
柳凝歌你这样使用内力,会不会有什么不适反应?
丁程鑫不会。
柳凝歌那就好。
柳凝歌掩唇打了个哈欠,依偎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另一侧的太子府——
丁竹从回来后心情就很差,脸色堪比锅底灰。
柳若霜一猜便知他肯定是在丁程鑫那吃了瘪,言行举止更加小心谨慎,生怕触了这男人的逆鳞:
柳若霜殿下,妾身为您烹了茶,您尝尝看可否合口味。
太子垂眸看了眼桌上,嫌恶道:
丁竹怎么不是雪顶含翠?
他自幼锦衣玉食,但凡是入口的,都得是上上品。
柳若霜为难道:
柳若霜雪顶含翠喝完了,但这茶叶也是外域上贡来的,寻常官员一辈子都喝不上,殿下,您且将就一下。
丁竹本不愿喝,可的确有些渴了,犹豫再三,还是品了一小口。
丁竹噗!
他眉头紧皱,低头将口中茶水吐在了盘子里,连喝两杯清水,才将不适的感觉压了下去。
丁竹今后莫要再让本宫喝这种东西。
柳若霜是。
柳若霜赶忙吩咐人将茶水撤下,转移了话题,
柳若霜殿下,妾身听闻马小姐常年行走江湖,是个脾性很直率的人。咱们后院里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马小姐若是嫁过来,少不得要被排挤算计。
太子怎会不了解后院里的勾心斗角,闻言,觉得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丁竹你的意思,是想让本宫将女子驱散出去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