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礼信辗转着醒了柔软的床铺让他觉得无所适从，他不习惯这样的柔软，缓缓睁开眼睛急于寻找着屋内的光源，是捧着插画书籍目光柔软的唐如薇，她的手指纤细白皙。
发丝散乱了一些，落在了书页上也浑然不觉一般。
总是自带居家慵懒的气息，单单这样看着就会心生柔和，方礼信还没回过神来。
梦里的他回到了幼年他选择做旁观者，漠视者，操纵者，这样的感觉过于愉悦。
那是他的棋局，而现在呢，他看着唐如薇的面庞忽然发觉这是现实也是人间，但就此刻而言并不是很糟糕，他相信这个柔软的女孩子不会伤害自己。
感觉到了喉咙的干涩又重新合上了眸子，空气间带着一丝香软的味道，沐浴露的清香弥漫，那是属于唐如薇的，不知为何在拥抱过她后她身上的香味便在他的记忆里扩大。
不得忽视的在空气中蔓延。
感受到了被子被轻提了提，厚实的感觉包裹着方礼信动作轻柔而缓慢，方礼信猛然意识到唐如薇或许已经看过自己身上的疤痕了。
所以，她这是开始在同情自己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礼信明白了恰到好处的示弱是收服人心最好的武器，他拥有一个温润且翩然的面容，还有一身的伤疤，丑恶，让他头疼。
他受够了旁人怜悯的目光，像是上位者的施舍，所以方礼信憎恨欧阳，憎恨如他所说的。
——你的妈妈，会一直在你身边。
像是一句魔咒如影随形，紧紧框住了他。
唐如薇，不要让我恨你，更不要妄图可怜我。
方礼信的心口像是烈焰灼烧一般的火热，他阻止着翻涌的情绪吞噬着自己，阻止着自己无数次想吞噬掉唐如薇的冲动。
唐如薇“师傅，谢谢你保护了我。”
可她却说，谢谢你保护了我，声音轻柔，虔诚郑重。
唐如薇，好似俯首成了他的信徒。
这是一种别样的感觉，方礼信无从面对直到门轻合起他睁开了眸子，像是在暗处窥探的狼，目光阴冷，却转而看见她遗落在桌上的插画书。
那充满童话幻想色彩的美好。
轻手轻脚离去的唐如薇，那水晶琉璃一般纯净剔透的存在悄然离去了，暗香仍然浮动，方礼信举起了手透过光景想起了贴近着自己的唐如薇时她的心跳。
快的出奇，像是一只调皮跃然的小鹿，快要冲出她的胸膛。
他不再闭眼休息，过多的睡眠或者过于安逸的生活，会让他顿觉不适陷入惶恐，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眼睛酸涩。
他示意自己清醒。
隔日方礼信早早的便独自一人在前台办理着退院手续，年轻的小护士一边对着电脑核对资料，一边看着他身边，见方礼信是一个人在办出院也不禁多问了几句。
“阿sir，你女朋友今天没过来和你一起办出院吗，依照您的情况我们是建议留院观察的。”
方礼信眨了眨眼睛尚且没反应过来小护士的话，只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恢复的很好。
“居然没来，昨天她可是拉着我们护士长问了好多注意事项，那笔记都记了一页了，说是怕记不住，我们护士长都说了现在还有这样的女朋友不容易，要好好珍惜。”
“昨天她可着急了，还想陪床的，但是过于临时了申请不下来，说今天会早些过来看你的，嘱咐我们得好好照顾你。”
想来护士是个新来的实习生，没有程序化的严谨，还有些稚嫩，心情不错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落在方礼信耳边其实有些聒噪，像是夏日挥之不去的蝉鸣。
他没有和无用的人过多透露自己隐私的习惯，只敷衍着扯着嘴角。
方礼信“是吗。”
笑着说一些附和的话，却不禁想到手忙脚乱记着笔记的唐如薇，她只会这一套笨方法，像是老师多年前教导的。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方礼信自认是记性好的人，确实不需要什么烂笔头。
唐如薇“师傅。”
抱着早餐的唐如薇大包小包的小跑了过来，停在了方礼信的眼前，很近的距离她的身上带着外面的暑气，像是要把方礼信一起晒化。
唐如薇“你怎么这么快要出院了，都好了吗。”
方礼信“嗯，你看。”
换下了病号服，方礼信和煦的笑又攀上了眼角眉梢，精神气也很好，好似昨天受了伤的人不是他，一切都只是错觉。
唐如薇不知道，方礼信总是如此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不慎流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但凡有半分的清醒的时刻，他便偏爱把自己伪装成铜墙铁壁，无坚不摧的模样。
唐如薇“要不要留院再观察啊。”
方礼信“哎，我们做警察的自己的身子自己都知道，我得回去了不能耽误案情，护士小姐都说了，我没什么事情了。”
见再说下去也争不出个高低，唐如薇将怀里的早餐一股脑的放到了方礼信的手上，豆浆油条还有葱饼一样不少。
唐如薇“那师傅你先吃早餐啦，不能空着肚子的”
唐如薇“护士这边我去社交，所有注意事项，我一定会记得清清楚楚的。”
拍了拍自己的白色帆布包，方礼信想那本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一定也装在里面，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唐如薇的脸上他察觉不出再多一丝一毫的异样。
上扬的眉梢，含笑的唇，方礼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唐如薇却难以把她看透，他没接触过这样的人，热诚的，炙热的，从眼睛就能看进心底的。
“要注意的就这些了哎。”
“madam，那位警官很有型哎，那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年轻护士的身上还带着一些小俏皮。
这句话惹得唐如薇想了又想倒是难得的停顿了几秒钟，目光不由的回头转向了坐着的方礼信，见他有些像个乖乖等待家长的小朋友，心不由的化了化。
转眼碰上了小护士的眼睛里的小期待，唐如薇几乎一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自己现在说师傅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她肯定就冲上去了。
并且要做自己的未来师母。
未来师母。
师母。
显然唐如薇不想拥有一个师母。
脑子里百转千回扯出一个职业假笑。
唐如薇“嗯哼。”
不能承认，不想否认，蹦出了个语气词。
方礼信“如薇，弄好了吗。”
天知道方礼信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唐如薇满是心虚的红了脸，眼睛望着方礼信眨了又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唐如薇“可以了，师傅！”
方礼信“那走吧”
方礼信没有多加的停留这让唐如薇松了一口气。
嗯哼。
这是什么答案，小护士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歪头想着手中的笔不住的敲打着桌面。
方礼信“刚刚你们在聊什么。”
方礼信笑着询问着唐如薇看着她扬起嘴角带着一些无措的笑意。
唐如薇“师傅阿～”
唐如薇“现在像是你这样的男人在外面很抢手的，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言辞恳切。
唐如薇“刚才她问我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
一字一句的往外蹦，第一次唐如薇不希望自己在方礼信的注视下。
方礼信“那你的回答呢。”
方礼信不见怒意眉眼笑着总是这样的温柔，耐心的听着唐如薇讲话。
方礼信“嗯？”
唐如薇“我说的是嗯，哼。”
唐如薇“是嗯哼。”
慌慌张张模棱两可的话，还有女孩子害羞的脸，方礼信几乎看穿了她的慌乱。
急忙忙从路边飞过的电动车差点撞到唐如薇，方礼信将他护在了身侧。
方礼信“喂！开车注意点啊。”
抬起眼从她的视角可以看见方礼信的喉结，高挺的鼻梁柔和的侧颜，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被维护的。
不是嗯哼。
她在这一刻惊觉自己的想法，她想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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