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狂飙

那时候的曹年年总是会无条件的信任父亲，让她觉得弥足珍贵的便是当下的日子，父母都还在身边，警署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有安欣李响张彪的热闹陪伴，连科室的前辈同事也对自己颇为有耐心。

除了偶尔在工作上会遇到的困难，她似乎永远有一条退路宽敞的温柔的，大概是因为成长的路途上面都是和煦的，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被打翻，陷入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会是什么模样。

记忆里面父亲总是笑着的，曹年年五六岁的时候，学车摔倒父亲刚好从警局下班回来，手掌宽厚温暖一下子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抽泣的模样也耐心哄着，把她重新抱回了车上。

“我们年年可真厉害啊，别的大朋友不敢尝试骑脚踏车，你这么小一个小朋友却那么勇敢的尝试，爸爸真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好了不哭了，哭了就不漂亮了。”

小姑娘听了之后抽泣，用袖子擦着眼泪。

曹年年“真的吗，好多的大朋友都不敢尝试，那爸爸，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我们年年是最厉害的小朋友了，等你不哭了，爸爸带你去买冰激凌好不好。”

笑脸变成一张照片，镶嵌于碑中，年年只觉得烈士陵园的风有些冷，不自主的被一片寒意裹挟，与身边的李响都没有说话，二人不约而同的过来没想到碰上了一样的时间，眼睛被烟熏着曹年年擦了擦眼角，李响见状也默默无言的递了纸巾过来。

曹年年“给烟熏的，我没想哭。”

带着鼻腔的颤音，李响见她倔强，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变了，京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建工集团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了。

“我知道。”

李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

李响“安欣没有过来？”

年年很轻的摇了摇头见李响提及安欣时候的小心翼翼，也忍不住的有些唏嘘，时间带来了什么改变了什么，回首眺望才觉得这样的残酷。

曹年年“没有，今天他早早出门了，我们什么话都没说，每年到了今天这个日子，我和他也会变得特别奇怪，响哥你别怪他，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李响“害。”

李响闻言也强行扯了扯唇角，再也不像五年前那个刚刚来到京海市局手足无措的小伙子了，当上了刑警队长之后，也对各种各样的事情装作游刃有余，

李响“安欣，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他这小子就是性子轴只认死理。”

一直以来李响对于安欣的包容是有目共睹的，除了那一次在墓地二人的对峙，李响的怒吼，他们似乎再也没有起过这样剧烈的争执了，不过二人之间的隔阂始终还在，同一天，曹年年那天穿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黑色衣服陪在母亲身边，安欣伤着一条胳膊就怒气冲冲的跑过来。

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安欣“李响，你不讲真话，你配穿这身警服吗？”

在葬礼上这是个极不礼貌的行径，母亲皱着眉头看着安欣，全场的警员也没有一位是理解于他的，都责怪他的不请自来，安欣却全然没有顾及和理智，曹年年的眼底一片空洞和干涩，脑袋急缺氧气，连安欣的质问，李响眼中的闪躲，她也很缓很慢的捕捉和吸收着。

强大的疑问笼罩着年年，可那时候的安欣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都在自己的迷雾之中。

李响“好好，安欣我就告诉你，我说的全部是事实。”

“李响你今天在这里闹，好，你现在当着师母的面，当着大家伙的面，还有，还有年年，你说师父的名声不重要，你安欣一个人的想法最重要！”

安欣这才如梦初醒对上了曹年年的眼睛，里面的闪烁反复粗重的呼吸，像是被夺取了养分，曹年年的脸上一片冰凉，当时的她对二人之间的话一概不知，只觉得那时候的安欣那么遥远，居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曹年年“响哥，其实...”

其实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曹年年唇齿微微颤动却不敢将满腹疑问问出口来，她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勇气，在医院外看见医生摇摇头的样子，她几乎耗光了所有的自己，曹年年是胆小鬼，可是当一个胆小鬼有那么不好吗。

李响“年年，朝前看，别往回走。”

李响的面上也布满了苦涩的神情，让曹年年不敢多问，生怕自己的询问会如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将李响压垮。

打开了门锁才发现家里漏着光，安欣从来不会在今天的日子让年年一个人在家的，只是他们通常默默无言，等待着这一天过去好像就能恢复寻常的状态一般，曹年年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安欣在厨房里面忙忙碌碌做菜之余探出了脑袋。

安欣“回来了？”

曹年年“嗯，回来了。”

安欣“菜快好了准备洗手吃饭吧。”

安欣的手艺很好比起曹年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年来比起恩爱夫妻，他们更像是搭子，用不同颜色的碗筷更分工合作家务，满有默契。

和安欣那么快的结婚是她没有想到的一步，那时候父亲刚刚离开，曹年年像是掉进了黑洞之中，不停地往下坠落。

关键时刻是安欣拉住了她的手。

安欣“曹年年你疯了吗，你现在是在作贱自己你知不知道啊？”

曹年年“疯的是我还是你，安欣，我不用任何人管！”

手中的啤酒瓶也跟着落下，可是曹年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她难以遭受这种打击。

曹年年“为什么。”

曹年年“你为什么怀疑爸爸，你连爸爸都不相信吗。”

悬挂着的天台飘飘摇摇的女孩子，安欣心里着急，却说不出半句话，怕她如同风筝一样飞出去，残破的落下。

安欣“年年，这不能混为一谈。”

曹年年“那你告诉我，理由，我是家属，我应该知道你为什么顾虑吧？”

看着他的迟疑年年似乎也能明白了 ，不能说，不明不白的，什么都不能说。

曹年年“你走吧。”

安欣“我带你回家。”

曹年年“安欣，你管我一时难道你要管我一辈子吗。”

安欣“我为什么不能管你一辈子？”

安欣拧，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眼神也是坚定的，第二天他们去领证了，到民政局门口前安欣说。

安欣“好不好，盖章定论，一辈子。”

曹年年“我敢。”

曹年年说的视死如归，让他难得露出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