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又如何？

“你不累吗？”

看着眼前问出这个问题的女生，他笑了。她是唯一一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也是最后一个。

看着女孩的小脸，庄严武淡然一笑“累吗？有点吧！毕竟东西可不少呢。”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庄严武看着陆怡，似在暗示她买的太多了。

但女孩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再次问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吧？”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庄严武忍俊不禁，但与以前相比总感觉多了几分刻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顿了顿，再次看着眼前的男生，陆怡笑着说道“这么活着的你，不累吗？”

一阵风吹过，寒风冰冷了他的心。

庄严武默默地看着眼前微笑的女生，只感觉眼前的笑脸如同恶魔的微笑。

“莫名其妙的，你在说什么啊？”庄严武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含糊应对。

“我说，你其实讨厌与别人打交道吧？”看着眼前仍在隐藏自己的男生，陆怡步步紧逼。“这一个星期以来，我一直在观察你。”

“研究表明，下意识的微反应往往代表着内心真正的想法。你的一言一行早已将你的外皮抽丝剥茧的扒下，把里面深埋的黑暗送在了我的眼前。”

停下脚步，庄严武歪了歪头，“你想表达什么？”

“那边说吧，这里不太方便”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陆怡率先走去坐下。

接过庄严武手中的袋子，从中抽出两罐啤酒，很难想象一个女生竟然会特意买酒喝。

“来一罐？”将手中的啤酒递给了庄严武一罐，靠在椅背上，陆怡熟练的拉开拉环，大口喝了一口。

“舒服。”陆怡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看着身旁懒散的身影，庄严武也打开了啤酒喝了一点，嘴角微微上扬，似是不屑。“是准备让我酒后吐真言吗，如果是的话，一罐可不太够啊。”

“别打岔了”陆怡看着庄严武。“你并不喜欢与别人打交道。”

“看起来你光鲜亮丽，总是与众人为伍，抱成一团，打成一片。

“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伪装的。

“你总是会下意识的与他人的肩膀刻意的保持一定的距离。你不会过分的紧挨别人，甚至说都不愿意触碰别人。

“每当有人与你相触时，你总会下意识的后退，并用手拍打刚才接触的地方。

“其实你是拒绝的吧？

“别人看不出来，但我看得出来。

“你的笑容是虚假的。我无法从你的微笑上看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就像是最机械化的表达一样。

“或许对你而言，微笑早已不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方式 而是一种习惯。而你，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程序式的假笑。

“其实你与我很像。

“我们都是有能力屹立在山峰顶上的人。

“我们拥有着一般人无法拥有的智慧，学力，体能。我们也同样拒绝着与他人打交道。

“但是你与我不一样的是，我选择了将拒绝摆在了表面。但你却选择了隐瞒自己。

“或许你看我每天都在画画，认为我的学力不高深。但事实上在入学考试上，我是年级第二。我每一科的试卷上都空了一个大题，没有动笔，并不想做。虽然结果让我意外只拿到了年级第二，但我不在乎。

“你与我同样优秀。我不想与那些无聊的人打交道，可你呢？你选择了藏匿自己，融入他们。

“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你那可笑而又可怜可悲的孤独感吗？孤独才是常态。山峰之上是无法容下更多人的，你我二人便已经足够了。

“看着你每天顶着一张笑脸，与他人欢笑。会做题，装作不会做，去请教别人以加深感情。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明白，但你虚伪的样子令人作呕。”

听着女孩不断的分析，一层层的将他的伪装卸除，庄严武脸上的微笑也慢慢的消逝。

但是他却并未承认，“我想你可能是对我有什么误解。面对他人的接触，我会后退，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可能不好太解释。但是我的学力真的只在班里排中等。或许是你太敏感了吧。”

眼看着答案摆在面前，男生却仍在开脱，陆怡却不以为意。

“你还记得那天晚自习上我问你的题吗？”

......

星期四晚上，数学晚自习。

数学老师布置了任务后就离去了。

庄严武在位置上默默地转着笔，人在教室，但魂却不一定。

过了一会，庄严武自己回过神。发现陆怡早已完成了任务，在旁边对着一张明信片发呆，思考怎么画才好。

“喂，你这都太猖狂了吧。”庄严武将身子靠近陆怡，低下头压下声音。“你怎么都不好好学习啊。”

“你有脸说我吗？”陆怡淡淡的回了一句

“嘿，实不相瞒，鄙人在暑假期间就已经自习过高一上学期的数学课本了，里面的内容早已烂熟于心。”拍了拍胸膛，庄严武有点意动。“不信的话，你可以考考我，随便你出题的。”

陆怡没有犹豫，很快的在草稿纸上抄下了一道题，放在庄严武的面前，解释道“这是三角函数题，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说完，陆怡就把心思放在了明信片上。至于庄严武和那道题？抱歉，她并不认为庄严武能动的了笔。

但是现实总是很容易打脸，事实证明插旗是错误的决定。

庄严武只花了三分钟就做出了那道题，并将主要关键步骤写在了演算纸上。

答案完美，过程也完美，只有某人的心里不太美。

......

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庄严武觉得唯一的破绽就是那道题了。

“看来你也想起来了吧”喝完最后一口啤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陆怡询问着。“那并不是一道简单题，那是一道高考专题模拟题。”

这样吗，庄严武颔首。

那道题他确实做出来了，并没有多想。对他而言那种题着实简单，可现在看来，似乎是上了套了。但是他也没办法，因为对于他来说，是很难区分题的难易程度的。毕竟，他从来没有被困扰过。

看着眼前的女生，庄严武露出了只在家里表现过的神情。

“对，就是这样”看着眼前双目犀利与冷淡的庄严武，陆怡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就是这样无情才对。”

“你说的对，我并不喜欢与别人打交道，一件物与别人发生任何的身体接触。”庄严武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如同一个机器人。“我也的确拥有的无与伦比的学力与体能。你所自认为的与我想等在我看来只是一场笑话。”

站起身子，庄严武看了一眼陆怡，“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与他人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看穿我的。”

迈步向前，“但是，你不应该妄图揣测我，更不应该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事情。”

“我是虚伪，但是，那，又如何？”

“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做的。”

回过头，庄严武直视着陆怡的双眼。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冰冷、残酷、没有生气。这次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掉转了，陆怡只感到浑身发抖。

“闭上你的嘴，做你自己的事，我怎么样与你有何干系？我怎样行事又何须向你声明？不要在我面前摆弄你那可笑的智慧，我只会感到可笑。”

“虚伪又如何？那又怎样？”

“这就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