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过林间土路,扬起尘土,司岄悬放下车帘守护目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怀念。
司岄悬那时因为战事来到骅县,所见之处满目疮痍,如今有楼垚于此担任县令,重建之事办得也算妥帖。
司岄悬不知少商送皇后的衣冠回故土,会不会路过骅县。
袁善见替她扇了扇风,轻笑。
袁善见圣上在峪州推行度田令,周边郡县躁动,骅县能有此般光景,可见楼二公子花了心思。
袁善见此次巡查,我们所带部曲不多,可轻便入城,你可想旧地重游?
司岄悬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骅县府衙
一旁的袁善见与楼垚正就推行度田一事进行交谈,这边司岄悬正又惊又奇的看着何昭君的大肚子,二人握着手,有些激动。
司岄悬许久不见,你竟要做阿母了!
何昭君有些娇羞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悄悄看了楼垚一眼。
何昭君日子安定,我与阿垚关系也算融洽。
何昭君再过一个月,便要临盆了。
抬手,司岄悬轻轻抚摸了一下何昭君的肚子,一种神奇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不自觉看向了另一边的袁善见,却发现那边的二人也在看着这边。
袁善见楼县令发话了,我们可在骅县范围内随意走动,阿悬,我们走吧。
与楼垚夫妇告别后,二人走过骅县这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司岄悬看出来了,这里许多房屋的设计还是用的程少商当年设计的样式。
袁善见带着部曲去勘察事务,而司岄悬独自一人来到了囡囡坟前,墓碑看起来很旧了,她卷好衣裙,亲手除了草,摘了一束野花,捆成花束放在墓碑前,就这么沉默着站了许久。
没过多久,袁善见便独自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司岄悬见他眉头紧蹙的样子,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
司岄悬这是…
袁善见一把拉过司岄悬的手,把她往回带,脚步急促。
袁善见骅县的火油出入账有问题,有一批火油被送去郭村了!
司岄悬郭村!那岂不是有人要在储君必经之处埋伏?!
司岄悬很快跟上了袁善见的脚步,从错愕中迅速醒来,袁善见并不惊讶于她的思路敏捷,他一直明白,只要他说,司岄悬便能立刻明白。
袁善见看来前几处郡县的火油账目不明,也是这个原因。
袁善见我已派人传信出去……
话未说完,二人的脚步便被逼停了,一众蒙面之人忽然将他们团团围住,持刀相向。
周围没有丝毫袁氏部曲的身影,司岄悬明白,他们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袁善见没有佩剑的习惯,唯一防身的器具只有司岄悬腰间绑着的匕首,看着场景,反抗没有丝毫的胜算。
袁善见还是挡在司岄悬面前,试图护住她。
……
不知过了多久,司岄悬才悠悠转醒,她头痛欲裂浑身无力,看来被抓走后,她被人用了迷药。
袁善见阿悬…阿悬……
袁善见虚弱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司岄悬强忍着头疼,撑着地面让自己坐起来,却看到袁善见浑身是血被铁链绑在一处。
司岄悬阿慎!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袁善见身边,她也不顾自己身上是否有伤,慌张的查看袁善见身上的伤口,幸亏都是皮外伤,司岄悬撕下身上的衣料为他包扎止血,才发现自己毫发无损。
袁善见我没事…你怎么样?
司岄悬都这样了还没事!
司岄悬我应是被下了迷药,那人没动我,只伤了你。
司岄悬你可看清那人是谁了?
袁善见摇了摇头。
袁善见还是抓我们那伙人,幕后主使并未露面。
伸手一摸,腰间的匕首不见了,司岄悬有些气恼,试图去解捆着袁善见得铁链,可那锁无论她如何摧残都纹丝不动。
袁善见没用的,那是连环锁,咳咳咳…你去,去找出路……
鼻头一酸,司岄悬忽然有些想哭。她强撑着起来四处摸索,却发现这是一间密室,除了烛火和地缝什么都没有。
司岄悬出不去了,也可能有机关,我没找到。
她走到袁善见身旁有些自暴自弃的坐下,见她这副模样,袁善见忍不住轻笑出声。
袁善见原来,还有我们阿悬办不到的事情啊。
见他还有力气调笑自己,司岄悬忍不住轻拍了袁善见一下,哪怕没用力气,还是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让司岄悬心疼他起来了。
司岄悬什么时候了,还有时辰调笑我,疼死你罢了!届时我出去了,定日日找些英俊公子,比你好看百倍的那种!
袁善见当真?
司岄悬看了看他,用手狠狠将他脸上的污渍擦去,没有回话。
袁善见你说的,可都当真?
不只是袁善见的话触碰到了司岄悬心中的哪根弦,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袁善见立即慌了神,下意识想替她抚去眼泪,手挣扎了下,只传来了铁链铮铮的响声。
袁善见你别哭啊…你看我这般,如何替你擦泪?
司岄悬瞪了袁善见一眼,一把搂住了他,就着袁善见衣裳干净的地方就是埋住脸一顿擦。
袁善见无奈。
司岄悬咱俩定能一同出去的,你若没法出去,我肯定不会独活。
袁善见傻子。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诚挚,眼中只有对方。
袁善见吾胶东袁慎,答应吾妻,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气氛正炽热,忽然石门之外传来了喧闹的声响,二人警惕的看向前方,这次司岄悬将袁善见挡在了身后。
何昭君少商!快来!
一阵轰响,石门缓缓移动,一个身影佝偻着腰气喘吁吁的进来了半个身子,没过一会儿,另一个熟悉定身影也蹿了进来。
程少商立即推动石门关上,何昭君已经瘫软在了地上,扶着肚子气喘吁吁,当程少商转过身时,被密室中间惊讶的二人吓了一跳。
司岄悬昭君,嫋嫋?
程少商阿姊?!
何昭君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