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缉熙眼眸往右下微垂，眉心微蹙，她思虑时眼睫总是忍不住向下垂，看着少了几分伪善恶劣的攻击力，多了几分符合她温文尔雅相貌的恬静。
“你跟我相处只需要随心而为，旁的，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帝俊沉吟片刻道，他似乎把这段话斟酌了很久才无奈的说出口。
许是没想过对方作为神明会这么平易近人，杜缉熙有些愣神，但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勾了勾嘴角浅笑安然回道：“谨听大人……”
杜缉熙思虑着自认为妥帖的回应被帝俊打断，帝俊语气里还是有些无奈，他温声截停话语道：“不要叫大人，唉，我忘记了你想不起来。刚来的时候不是知道喊我前辈吗？”
杜缉熙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撇了撇嘴，她又不确定她是不是姜宛。万一不是，她这样即攀附又知分寸的做法，也不至于让自己日后处境太难看。
不过现在……既然这位神明都如此说了，对方先提出来的要求，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现在她越得这位神明青眼，对自己就越有利。
“晚辈一切都听前辈的，只是担心太过放纵会惹了不快。”
杜缉熙说着，抬眼装作不经意的看向高台的神明，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温柔却幽深的眼眸凝视着她，好像在追忆什么。
帝俊走近抬手，杜缉熙明白他的意思，侧脸靠在他的掌心，听到他摩挲着自己侧脸的皮肤，呢喃：“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杜缉熙不知道神明这话是何意，第一次对方这样摸自己的侧脸，杜缉熙以为是要她表达乖顺的意思。第二次，杜缉熙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她容貌可能和姜族姜宛是有几分相似的。
杜缉熙心中对梦中回忆的陌生感，让她始终无法相信姜宛是她前生，她能接受的就是姜宛与她有联系。毕竟，她跟姜宛再相似，在她的认知里她们也是两个人，终究有不同点。
而且，讲真的，姜宛前生记忆有些片段让她有些犯怵。杀同僚杀族人杀血亲，效忠赐予她承诺的姜族族长却要杀她，那一生一世飞扬跋扈为谁铲除了异己？为谁终其了一生？
到头来姜宛竟是被自己眼前这位敌营神明全了体面，护了周全。
“晚辈不知道人相不相同，但是，姜宛很后悔，她的难堪是因为她觉得她背弃了您，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她很愧疚。”杜缉熙垂眸，心有所触，将梦里姜宛的彷徨告诉了对方。
帝俊低头轻贴杜缉熙的额头，就像曾经在天界他安抚姜宛情绪那样。他们感受着彼此额头的温度，想凭借此跟对方感同身受，亦或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与她同在。
“我没有怪你，你只是当时太心急了，我从来都没有认为你背弃了我。”
拇指摩挲着杜缉熙的侧脸，缓缓擦去她情不自禁流下的泪，还是觉得她只是少年心性太过于脆弱执拗，傲气伤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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