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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外婆

淮夏

少年从熏风中醒来,女孩已不见踪影。

之前女孩也经常有不在家的情况,少年的心情其实并无太大波澜。但是这一次,却让杨淮初心里空落落的,格外不安。

突然,少年看到旁边放了一幅画。

画中是一个少年的侧脸,他靠在树下看书……

很明显女孩画的是自己,有些粗糙的线条,稚嫩的画技,但却有包含着女孩最纯真无邪的情感。在画的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小草莓,旁边还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

梓笙会回来的,等我。

总觉着,这一次,自己的生活将会有很多改变……

杨淮初在心里安慰自己,只是一次旅行,梓笙发过誓了,她会按时回来的,少年等着女孩。

女孩会回来给自己过生日的。

少年相信。

在女孩离开的半月后,外婆病倒了。

医生告诉少年,外婆已是癌症晚期,时间大概还剩下三个月。如果要经过全身有效治疗需要很大一笔的费用,而且我们也不能保证你外婆可以多活多久,你做好心理准备。

此时,杨怀初异常冷静,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情绪也没有丝毫的改变。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的正常反应。

就像…那个生命只剩下三个月的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医生:“你外婆的亲人呢?”

少年:“只有我。”

医生:“…那你是否同意全身治疗?”

少年没有任何犹豫,道:“同意。”

医院夜晚安静得诡异,灯光隐晦不明,打在少年的半张侧脸,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杨淮初走进病房,外婆此时正醒来,准备起身。

少年扯起嘴角,“外婆,你刚醒,还是先躺下吧。”

“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杨淮初一边说着一边重新给外婆盖好被子,口吻似在安抚,“外婆,您不要担心,只要好好接受治疗就可以了。”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含泪道:“…对不起,本来应该是外婆好好照顾你的,本想让你快乐的成长,结果却成了累赘。”

杨淮初摇摇头,“外婆,你是母亲死后,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我很庆幸能和外婆到和风镇一起生活,这段时间因为有你们,我真的过得非常幸福,我真的无法想象要是我没遇到外婆我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杨淮初握住外婆的手,眼神坚定不容拒绝,“所以,只要外婆健健康康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快乐。”

“但……”

“好了,外婆你就放心吧,有我在。”

杨淮初明白外婆在担心什么,接着说道:“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您只管好好……”

外婆突然起身,沉声道:“你怎么想办法?你个才十六岁不到的小孩怎么找得到那么多钱?”

少年怔愕,不过下一秒就恢复平静,甚至带有几分愤怒与疑惑,“您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上个月我在路上晕倒,被别人送到医院,医生告诉我的。”

外婆低下头,声音哽咽,“我当时听到癌症晚期,我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你。要是把这么多钱用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你以后怎么办?你还没成年,怎么能好好生活?淮初啊,你要为自己的今后想想,不为我,就算为你自己。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要治疗,反正总是要死的,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不要。”

杨淮初走到外婆床边,蹲下身,双手抓紧外婆的手,像一个耍赖的小孩,“我不要。”

外婆摸了摸少年的头,语气像在哄小孩:“淮初啊,听话。”

“我什么都听外婆的,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淮初,你知道吗?外婆的这些钱,是外婆存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是为了给你和杨琳,为了让你们母子好好生活。可如今你母亲因为意外,这些钱外婆就只能给你一个人。现在你要让我把这些钱用到我自己身上,我做不到。”

“好吧,既然外婆这么固执,我就只能用母亲生前留给我的那笔存折了。”杨淮初松开外婆的手,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外婆抓住少年的手,大怒道:“你想做什么?!你在威胁我?杨淮初,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啊。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让我心寒了……”

说着说着,外婆颤抖得厉害,眼泪止不住掉落。

少年抱住泪流满面的外婆,亲拍着她的背,“对不起,外婆。”

我也不想这样逼您,可只有这样您才能接受治疗。

杨怀初不想,真的不想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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