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家的老屋是2014年四月还是五月拆的？已经记不清了，当时在西安看二爸发的朋友圈上知道的。看着原来的厦房已经拆顶，墙身的泥胚不再是高高在上，反而成登高的梯。木椽已经卸下，我的过去，是即将腐朽的苇杆和一地碎瓦，狼藉一片。用我朋友圈发的那句话就是:毁童年，是的，童年已毁。记忆里，总有一片天空塌陷，没有想到的是，童年是从老屋拆除开始的。

童年？老屋？一切又从何说起呢？几张被压在桌子玻璃下泛黄的照片？还是过往里一片灰蒙蒙或又极度清晰的画面。门前有一洋槐树，树下有一石碌碡，门前一片土路，再右边就是牛圈。依稀记得，门前大路高于牛圈，一下雨就是泥洼。有次对门洗衣裳时，完后直接把水倒在路上，最后水都排到牛圈里。父亲为此与对门婆娘说高了，动起手来，不记得周边有多少人看热闹或者我爷爷奶奶在干嘛（那年爷爷尚在）？只记得我一直在哭，没人管。不知道是被人欺负还是看见对门女的不停的用头顶父亲的前胸再哭？回想过去，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当是自己用手抚摸过一面青石。字迹或者画面或凹或凸，手指轻轻心底那处柔弱时，感觉时间即会停止。

时间停止，会是过往里一处高峰，形成分水岭，童年与老屋亦是如此。想了许久，一阵无言，所要在老屋的历史里分开我的成长，我想应该是从爷爷去世开始。因为打这开始，才明白亲人离去时的眼泪，是有多热、多重、多么的茫然无措。以致许久后会在梦中惊醒，然后对着奶奶痛哭，把埋葬爷爷的同乡在夜里骂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