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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之外(中)(已修)

叶罗丽:剧本补完计划

好吵。

  世界变成了一锅沸腾的、毫无意义的噪音浓汤。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尖啸,沉闷压抑、仿佛从自己胸腔深处挤出来的痛苦闷哼,狂暴愤怒、如同雷霆在耳边炸开的怒喝,还有……还有那令人牙酸作呕、无比清晰的——噗嗤!噗嗤!——血肉被硬生生穿透、撕裂的黏腻声响!

  这些截然不同却又无比刺耳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无限放大、扭曲、搅拌在一起,然后狠狠灌进文茜的耳道,在她早已不堪重负的颅腔内轰然炸开!

  大脑瞬间被这声浪的洪流冲垮,陷入一片空白。纯粹的、生理性的嗡鸣占据了所有意识。像一台过载的机器,短暂的宕机。

  然而,身体的本能却还在惯性驱动。她能感觉到自己僵硬的左手还在下意识地抬起,似乎想要格挡什么?右手则死死攥住了左手的手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喉咙里似乎滚动着几个破碎的音节,虚弱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含糊得如同梦呓。“……挡……住……”

  铛——!!!

  一声清脆到几乎要震碎灵魂的、金属剧烈撞击的爆鸣声,如同洪钟大吕,猛地将她从那片混沌的噪音泥沼中短暂地拽了出来!

  防御……成功了?

  咦……为什么……是“听”到成功,而不是“看”到?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了一丝微弱的涟漪。

  “哼!冥顽不灵!既然你不知悔改,那我索性直接打败你,让你跪在地上——真正地忏悔!”白光莹冰冷刺骨、充满审判意味的声音,穿透了嗡鸣,再次清晰地刺入耳中。那声音里燃烧着怒火,也带着一丝……因某种惨烈画面而彻底决绝的疯狂。

  好吵……真的好吵……

  文茜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眼前……依旧是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绝望的、纯粹到极致的白。

  不是光明的白,而是虚无的、吞噬一切的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浓度极高的漂白剂里,失去了所有的轮廓、色彩和深度。只有那片白,永恒不变,令人窒息。

  啊……

  迟钝的神经终于艰难地连接上了。强光……是刚才那毁灭性的光柱……直射……暂时性……失明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看不见了……她彻底看不见了!敌人、地形、攻击……一切赖以生存的视觉信息,消失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迟来的意识也浮出水面:为了全力抵挡白光莹那致命的光影刀,她刚才……被迫、彻底地放松了对困住庞尊的那个尖刺石牢的魔力控制和心神压制!

  还有……她的武器……那根漆黑的锁链……好像……在切断连接后退时,被白光莹死死抓住了?落入了敌人手里?

  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呢……一股近乎荒诞的、自嘲的苦涩感涌上喉咙。所有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倒霉事,都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精准地扑上来撕咬自己了。

  啊啊……又开始了……这该死的、无休止的抱怨……文茜在心底唾弃着自己的软弱。为什么……为什么非要一头扎进这滩浑水里来?混乱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失明和剧痛带来的脆弱中横冲直撞。她根本就不想管这些破事!什么叶罗丽战士,什么仙境女王,什么拯救世界……关她屁事!她只想……只想……

  有什么温热的、带着咸腥味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那双失焦的、空洞的卡其色眼眸里涌了出来,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真讨厌……她厌恶地偏了偏头,试图甩掉这软弱的证明。不想管了……真的不想管了……建鹏也好,王默也好,舒言也好……那些喜欢的、讨厌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统统都见鬼去吧!好痛……全身都痛……心口也堵得难受……

  为什么……为什么身体还要违背意志地再次抬起剧痛的左手?!肩膀的伤口被牵动,又是一阵撕扯般的剧痛,让她几乎咬碎了牙。烦死了!那个女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光仙子……她怎么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像只聒噪的乌鸦!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痛苦和厌烦中,一种奇异的、冰凉的触感,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虚握的左手中。那感觉……像是一段坚韧的藤蔓?又像是一把……弓的握柄?形状在模糊的触感中难以分辨,但它出现的瞬间,左肩那撕裂般的剧痛,竟然诡异地……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冰冷的力量暂时压制、隔绝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抱怨、痛苦和茫然!身体深处那股被强光暂时压制的、属于金离瞳的狂暴力量,在极致的危机刺激下,如同沉睡的火山般轰然爆发!

  完全不需要思考!肌肉记忆接管了一切!

  “叶罗丽魔法——”嘶哑的、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呐喊,从文茜染血的唇间迸发!她的身体违背着伤痛,以一个近乎扭曲却流畅无比的姿态,左手握紧那凭空出现的、冰冷坚硬的物体,右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拉!

  “金——银——雨——!!!”

  嗡——!

  弓弦震颤的余韵还在指尖残留,一支纯粹由耀眼光芒凝聚而成的箭矢,已然离弦!

  在射出这一箭的瞬间,支撑身体的所有力量仿佛都被彻底抽空。文茜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尘土混合着血腥味涌入鼻腔,她却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汲取着稀薄的空气。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的边缘摇曳。

  然而,她释放出的攻击,才刚刚开始展现它的恐怖!

  咻咻咻咻咻——!!!

  那离弦的光箭并非一支,而是在升空的刹那,如同引爆了一个装满星辰的炸弹!无数支由纯粹光能和锐利金属能量构成的箭矢,如同狂暴逆流的金色流星雨,撕裂了被强光余晖和暮色笼罩的昏暗天空!

  花蕾城堡最高的塔楼露台上,一个半透明的、仿佛由月光和雾气构成的幽灵身影,正百无聊赖地晃荡着双腿。祂淡定地看着下方自家那早已荒芜破败、杂草丛生的巨大花园,此刻正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的金银箭雨疯狂“洗礼”。

  噗噗噗噗噗——!

  箭矢如同无穷无尽的金属蝗虫,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扎入泥土、穿透残垣、击碎仅存的彩色玻璃窗!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圃瞬间变得千疮百孔,如同被最狂暴的飓风蹂躏过,比蝗虫过境还要凄惨十倍!

  “Oh~多么盛大而华丽的烟火表演呀!”幽灵愉悦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谣,空灵诡异的歌声在空旷的城堡废墟间回荡,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欢快,“啦啦啦~荒芜之上,再添新伤~啦啦啦~愚蠢的争斗,甜美的乐章~”可惜,这充满讽刺的歌声,注定无人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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