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晨光刺破薄雾,花海潮的斑斓花毯在微风中起伏,却弥漫着无形的硝烟。交换地点选在此处,叶罗丽战士们赌的是灵公主花翎尚存的中立之心,以及曼多拉对复活辛灵最后的那点执念,不至于在花翎面前彻底撕破脸皮。
曼多拉来得极早,她高踞在一股无形的气旋之上,身后四名服饰各异、神情木然的仙子如提线木偶般僵立。齐娜、莫纱、菲灵、荒石则被无形的藤蔓束缚,萎顿在地。近三日的镜空间囚禁与魔法抽取,已让两个人类女孩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如游丝,若非叶罗丽契约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早已香消玉殒。荒石巨大的石像身躯更是布满裂纹,黯淡无光。
花翎端坐于她的花笼圣殿之中,繁复的裙裾铺展如花瓣。她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倦怠,看着曼多拉那毫无悔意的倨傲姿态,心中最后一丝劝诫也熄灭了。只等这场闹剧结束,送走瘟神,再设法温养荒石等人受损的本源。
灵犀之门的翠绿光华准时在花海边缘亮起,空间如水波荡漾,勾勒出宏伟门扉的轮廓。曼多拉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门中走出的人影,狐疑地眯起眼——只有舒言一人?她的视线飞快扫向他手中捧着的那个古朴木盒,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丝。
门扉无声合拢,再无第二人出现。
“嗤!”曼多拉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嗤笑,尾音上扬,带着刻薄的嘲讽,“怎么?堂堂叶罗丽战士,已经胆怯懦弱到只敢派一个代表来赴约了吗?连直面我的勇气都丧失了?”
舒言缓步上前,脸色比昨日更加苍白,镜片后的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显然彻夜未眠。但他脊背挺得笔直,步履沉稳,面对女王的讥讽,声音依旧是不卑不亢的冷静:“信任是相互的。而你——数次背信弃义,难道还奢望我们对你抱有盲目的信任,将所有人都暴露在你的玉如意之下吗?”
这话语中的锋芒让曼多拉身后的仙子们微微骚动,但她本人却权当赞美,嘴角勾起一丝傲慢的弧度,玉如意向前一指,不容置疑地命令:“废话少说!人在这里,快把我姐姐的真身交出来!”
舒言的目光迅速掠过地上虚弱不堪的伙伴们,眼底深处有不易察觉的痛惜。他没有立刻将木盒奉上,反而在曼多拉陡然变得危险的目光注视下,做出了一个令所有在场仙子都心脏骤停的举动——他倏然转身,捧着木盒,径直朝着花翎的圣殿方向走去!
“放肆!”曼多拉身后,一个身着粉霞衣裙、眉眼凌厉的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厉声断喝,周身粉色花瓣状的能量瞬间凝聚,眼看就要化作利刃激射而出!
“住手!”曼多拉的声音却意外地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探究,阻止了粉衣仙子的攻击。她倒要看看,这个人类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舒言脚步未停,声音遥遥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花海潮上空:“交易依然成立,曼多拉。我并非反悔,只是无法信任你的‘诚意’。”他已然走到粉色帷幔轻拂的花笼阶前,将手中的木盒,郑重地递向帷幔后那双带着惊诧的温柔眼眸,“我相信灵公主的公正与能力。若你真能复活辛灵仙子,以你的力量,自然有办法从灵公主手中获得此物。在此之前,我要求先确认我同伴们的安全与状况!”
曼多拉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哼笑,竟未立刻发作,反而朝那粉衣仙子使了个眼色。
粉衣仙子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还是依令上前,驱动魔法,束缚着齐娜的藤蔓松开,将她虚弱的身躯推向前方。舒言快步迎上,在粉衣仙子警惕的注视下,稳稳地扶住了几乎瘫软的齐娜。入手一片冰凉,少女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急促。舒言眼底寒光一闪即逝,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小心地将齐娜的左手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着她,一步步挪向花笼阶下相对安全的位置。
就在他俯身安置齐娜的瞬间,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阶旁一丛开得格外茂盛的深紫色鸢尾花。
见舒言安置好齐娜,粉衣女子眼神微凝,她似乎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不属于花海潮的魔法波动,如同水底暗流。但她瞥了一眼曼多拉,见女王依旧老神在在,便将那丝疑虑压下,迅速退后。
接着,那个操控着藤蔓、身着翠绿长裙的女仙也准备将莫纱带上前。舒言却已坦然走了过来,语气不容置疑:“接下来的同伴,我自己查看即可,不劳烦各位仙子了。”
他动作利落地扶起同样虚弱的莫纱,检查菲灵和荒石的状态。整个过程,曼多拉只是冷眼旁观,未发一言。那四位仙子虽面色各异,却也不敢阻拦。
花笼内,花翎在最初的惊愕后,迅速冷静下来。她指尖轻捻,一朵散发着柔和生命气息的粉色小花从花笼垂蔓上飘落,融入齐娜体内。少女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瞬。花翎这才将注意力转向舒言交到她手中的木盒。古朴的纹路,熟悉的生命气息封印……这盒子,绝对出自辛灵之手!昨夜叶罗丽战士已将交换之事告知,但她内心仍感震动——曼多拉竟真愿用自身力量去赌那渺茫的复活之机?这份对姐姐的执念,终究是刻进了骨子里……
就在花翎心中百感交集,兀自感慨之际——
“轰!”
一股狂暴凶戾的魔法波动毫无征兆地在花海中央炸开!目标直指背对着曼多拉、正在检查荒石的舒言!
曼多拉终究是不讲武德,翻脸比翻书还快!
然而,她这雷霆一击却打了个空!
舒言的身影在攻击临体的刹那,如同鬼魅般向侧方滑开,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那狂暴的能量擦着他的衣角轰然砸落,将地面炸出一个焦黑的深坑,泥土裹挟着破碎的花瓣四溅!
更令曼多拉恼火的是,她身后那四个“得力”手下,在感知到她骤然出手的恐怖威压时,竟出于本能地惊惶四散,瞬间脱离了最佳的攻击位置!
“一群蠢货!”曼多拉忍不住厉声斥骂。
“就是现在!”舒言清冷的低喝如同进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