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林的桃花开得正盛,如烟似霞的粉云绵延数里。折颜斜倚在老桃树下,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新酿的桃花醉,琥珀色的酒液在玉壶中荡漾,散发出醉人的芬芳。他望着空寂的桃林,眉间掠过一丝疑惑——往日这时,那个爱偷酒的小狐狸早该来了。
“奇怪……”他突然回忆起小凤九无意间说的,白浅整日就待在狐狸洞里,拿着那造化镜……
他直觉有些不对,放下酒壶,化作一道流光向青丘飞去。
狐狸洞中,白浅独坐石榻,素手轻抚着面前的造化镜。镜面泛着幽幽蓝光,映得她苍白的脸颊更添几分清冷。她凝视镜中景象,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小五……”折颜的声音惊醒了出神的白浅。她慌忙收起镜子,衣袖带起一阵微风。
白浅被他这一声惊醒,有些诧异。
白浅你怎么来了?
“听小凤九说,你整日都待在狐狸洞里。”折颜走上前去,目光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可是生病了?”
白浅没有。
她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镜子的边缘。
白浅只是觉得在这里看着这造化镜,感觉更清净些。
“造化镜?”折颜的目光在镜中扫过,微微皱眉,“你拿着它做什么?”
白浅沉默片刻,终是将心事娓娓道来。随着她的讲述,折颜神色愈发凝重。
折颜听完她的讲述,眉头紧皱,“你可知何为造化?”
不待她回答,折颜就继续说了下去,“神造万物,万物有灵。但镜花水月,终究不是真实。”
白浅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波澜。
“时影只是由造化镜衍生出来的,你不该与他过分接触!他不能离开这造化境……”
白浅突然觉得一阵冷风从身边刮过,仿佛一下子从极乐世界跌入了无底深渊。
白浅垂眸,神情迷茫。
白浅我也不知我怎么,我在镜中看到他从小被父皇遗忘,母后含冤而死,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却依然心系苍生,善良正直。他甚至可以为了空桑子民不惜牺牲自己……
折颜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小五,你可是对他生了情愫!”
白浅突然抬头,眼中水光潋滟,
白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护他周全。
洞中一时寂静,只听得见滴水声。折颜望着她倔强的神情,终是长叹一声。
“你当真想清楚了?”他轻声问,“镜花水月,终是虚妄。”
白浅指尖抚过镜面,漾开一圈涟漪:"我想清楚了。"
折颜凝视她良久,终是摇头苦笑。他太了解这只小狐狸,一旦认定的事,便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
“罢了。”他轻拍白浅肩头,“随心而行吧。”
折颜离去后,白浅在洞中来回踱步。月光透过洞顶的缝隙洒落,在她素白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时而对镜理云鬓,时而倚榻沉思。方才在折颜面前的信誓旦旦,此刻却化作心头万千思绪。
时影温柔的眼神,他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唇角,他抚琴时修长的手指...每一个细节都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不知不觉间,东方既白。第一缕晨光穿过云层,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白浅站在铜镜前,望着镜中那个眼神坚定的自己,忽然莞尔。
她向来敢爱敢恨,既然心动,何必遮掩?时影值得她倾心相待——为他眼中的星辰,为他心中的山河,为他待她的那份温柔。
既已认定,便义无反顾。
白浅整了整衣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要去寻他,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