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凶狠地扯开帘子, 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没入空寂的夜里,窗口蒙蒙眬眬的。单薄的人影掖紧被子蜷着,卧在当风处,一点也不担心身体,只想抓住外面一点点微光。
容殷一动不动,在被窝里 疯狂地睁大了双眼,猫儿一样的眸子懵懂茫然。他忽然像濒死的鱼,拼命挣扎起来,曲起的五指狂乱地摸索着枕下,凶狠地抓过遥控器,按了下去一一
一秒。电流咆哮着撕扯过夜,窜上卧室的大灯,恶狠狠地通电。
九天之上的银盏被失手砸翻,涛涛银河倒了下来一一灯颤抖着亮了。白的华光淋下来,给夜的行客洗礼。
容殷不闪不避。蝴蝶扑向光源,发狠扇碎了翅膀。
一行清泪 ,终于从干涩的眼尾夺路而逃,睫毛漉漉残着水光。夜叫醒了他,灯叫醒了他的眼睛,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像个正常人,因生理刺激而流泪。
过了一会儿,他才埋头枕中,深深吸了气。凌晨两点多。
容殷坐了起来,灰色的居家棉衣松松地笼着过于单薄的身形。领口敞着,雪白的脖颈裸露出来,乌黑柔软的
发滑下来,他从腕上咬下来一根灰皮筋,纤长的五指利落
地梳过头发,,扎起个凌乱的的揪楸。
容殷沉默地捞过床头搁着的杯子,指腹磨过沿上一点残存的褐色药渍的痕迹。
他的脸色又苍白起来。
他捂着腹部,冷汗浸湿了丝丝额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他捂住唇,按捺着生理性的干呕。他像回到了某种噩梦之中。
再支起身来,他整个人像从寒潭中打捞上来似的透湿。领口逸出一点锁骨,却泛着病态的勾人。
容殷理了理衣服,神色如常地下床,用遥控按开了所有大灯。做完这一切后,他往厕所走去,下意识抓紧了床头一把水果刀。
水管传来哗哗响声,容殷敛眉洗着杯子,嘴里咬住了刀柄。他侧着脸,没什么表情的面庞像冷白灯下完美的Shinigami与Venus的合体。
他屈指用毛巾慢条斯理 地擦手。过了一儿,才慢半拍取下刀子,对着光转了转刀尖,把一点寒芒指准了颈侧。他稍稍偏头,刀尖压上了微微弹动的鸦色血管。
纤长漂亮的眉睫垂下去 ,刀脱手滑了出去,白暂的颈上有一点血珠沁出。客殷不甚在意地抹去,轻笑了一声。
太重的笑意爬上了他的眼尾、眉梢,生生把那样
单薄的五官压得弯下来。他的皮肤很白,衬得那笑无比热烈。
但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客厅被灯光吵醒的安安终于无可奈何地尖叫起来。容殷捡起刀搁好,信步下楼,拆了一小包鸟食安慰它,眼里有点愧疚。
鹦鹉背过头不理他,容殷失笑摇头。
他命里孤独,不近生灵。但他又那么怕黑夜。
纤长的五指拈过雪白的耳机线,容殷揉了揉线头,插上了手机,滑动了几道。
幽怨的女声通入耳中。
Talk to me more请多跟我说说话吧
You're a little bit bored I'm a little bit tired
你有一点点无聊而我有一丝丝疲惫 We don't fight though尽管我们不会吵架
You've been acting so cold I don't know what you wanted你一直都态度冷淡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Every time we touch it's like the last time每当我们亲密接触时这就像最后一次那般
Holding onto something when it's not right
当一切误入歧途时我们都耿耿于怀 Tell me to my face that you are all mine请当面告诉我你完全属于我 You don't know what I'm feeling你不知道我的真实感受
Maybe that thing you said under your breath you mean it
也许你低声呢喃的话语都出自你的真心
Holding onto thin lines 'til we just walk between them
恪守着界线直到我们挣脱束缚靠近彼此
Getting so loud I can't pretend that I don't hear them
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无法假装我没有听见
Maybe that thing you said under your breath you mean it
也许你低声呢喃的话语都出自你的真心 I know you mean it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一一《mean it》很适合两主角的结果)
容殷站在窗口, 窗户开了一道,寒冷的晚风拂来,金框眼镜的长长链子叮叮作响。他的手里攥着一张薄薄的纸,耳机线缠着,风翻起了一角,能看见诊单上第一行的黑字一一
失眠症重症患者、 神经敏感过度焦虑、缺乏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