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小姐走后 ,只剩下两人尴尬地对望。
容殷认为他是不情愿, 也不能强求非亲非故的omega放下身段,于是主动开口道:“…假如你不乐意,我们问以想别的办法。”
“不必 ,遵医嘱的来吧。”柳沫侧头把玩药物,竟有些温柔,“晚上应该容易发作。”
容殷愣了下,抿了抿唇,半响才说:“…那好。”
又一阵沉默。
“几点了?”“八点。”
“可以扶我赶来吗。"容殷撑住床沿,歉意笑笑。他掀开被子,玉色的脚踩住拖鞋,无意识在光滑的瓷地上蹭蹭。他总像依赖别人的样子,“我想洗漱下”。
柳沫走过去,身形修瘦。他俯下身,手抓住床杆支 撑身体,向omega伸出了另一只手。
没有戴那副手套,他的手很好看,指骨分明。
他能想象这人清歌裘马的样子。
五陵公子正翩翩,裘马清狂佳客前。
容殷呼吸一滞,伸出了手,借他的力站了起来。 柳沫斜身, 微微扶住他的肩,目光很轻地在容殷身落了一下,像狼在扫视自己的领地,又很快错开。
他倚墙看omega慢条斯理地洗漱。
冷冰的水撒在他的脸上, 白皙的皮肤晕上了一层浅薄的
红。他像置于深海,随寒流雨栖的鱼。
深海里有一条大鲨,那是真正的霸主, 而它常被对方 的气质吸引一一那样漂亮的 、锐利的、疏冷的气质。它偷偷看,看对优美矫健的身躯、丝绸似的皮肤、宽阔的尾部和锋锐的犬齿。
大鲨也许只是可怜它 ,容它怯懦又大胆的注视,它太弱小了,也许对方不将它视为猎物。
鲨鱼喜欢强大的对手吧。
那年晚春,洋流升温,陆地上的木槿开得正欢。(其实上几段可以省路不看,作者脑抽不过扯远了)
Omega坐在窗边,指间栖着支笔,病服掩不去他那一份独特的气质。诗集被翻到了某面,他坐在那里,给人温柔又孤僻的错觉。
Drunk just know how wine thick ,love just know how heavy,You can't be my poem any more than I can be Your dream.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一一你不能做我的诗,正如我不能做你的梦』[胡适《梦与诗》(为了维护小受S级翻译官的水准,与英语有仇的我也是拼了老命,有错处恳清专攻外语的哥哥姐姐们斧正~)
容殷垂眸,用 铅笔轻轻勾了个圈,犹豫了一会儿,又轻轻擦掉。
他只是一个翻译官。权限越高,律己越严。
翻译 ,就是把文字灵活转换,传达到简明的意思。他不负责翻译小说文学,军机情报是严肃的事,不能有多的推测,不能有主观的情感一一内容是政客的事,翻译官只负责字面意思。
翻译官如果预设立场,可是大忌。
所以他只能第一个喜欢诗的翻译官,而非诗人。
又谈何梦与诗。
寐时无梦,寤时惊痛。
身后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一只修长的手横伸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白衫挽了一道,食指上勾着一碗粥。那是不甚熟悉照顾别人的人,塑料袋歪了也不知道,粥没扣好,洒出些许米渍。
容殷的思绪被打断 ,苍惶抬头,眼里才从茫然渐渐清明。他双手接过,弯了眉眼:“谢谢,辛苦。"
柳沫与他并肩坐下,慢余斯理拆开无菌勺的包装递过去,又把口罩揉了一团丢掉:"医生说忌重味,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了点。"
容殷不动声色抿了口粥 ,拉开床头柜倒了 一勺多的白砂糖,用勺子一圈圈搅开:"很好了,我就是低血压贪点糖。"
“嗯, 我下次加点好了。"柳沫侧首看他,容殷只见对方的唇有些愉快地勾起来,眸里含着的笑意尚未散尽,里面的期许与温柔似五月榴火点燃,“求你个事儿。"
"…....什么?"容殷呆呆睁大了眸看着他,嘴里含着勺子,粥还没咽完,他的声音黏乎乎的。
“我想了想 ,"柳沫微微低头, 如雪鬓发垂落,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你能跟欣姐说…我请假是为了照顾你..她会不会对我的态度..…"
冷白纤长的指攥紧了掌心。纤楚的眼睫忽扇忽扇,像凤尾蝶快要飞起来,又最终有些落寞地掩了下去。
那竟是要哭的样子 ,可就在柳沫因没有等到答复而回看的一刹,那人的唇角衬起一个无解可击的、温和愉快的笑容。他托着下巴,淡然一笑:"好呀,荣幸之至。” (作者隔岸观火冷笑一 声:行吧沫沫你慢慢作~)[咳咳话虽如此啊家们:沫沫也挺可怜的,爱一个长 官也没错啊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