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斗殴事件被状告到了汝阳王妃跟前,汝阳王妃喊来了各家主母当堂对峙。她正襟危坐于主位,右下手乃是城阳侯继妻淳于氏和裕昌郡主,左下手则是萧元漪以及桑舜华。几位妇人表面虽平静,实则各有各的心思。
女娘们纷纷跪在了正堂中央。万萋萋得知了此事,也匆匆忙忙赶了进来。再看几位斗殴女娘皆是行迹狼狈,程姎披着绒氅垂着头,程少商从进门就一直趴在地上未曾抬头。程幼薇则是躺在程姎怀里,看似是奄奄一息。只有王姈哀嚎声不绝于耳。
瞧着躺在程姎怀里一动不动的程幼薇,桑舜华一脸忧心:“这……”
倒是萧元漪早就看出了小女娘的破绽,朝着桑舜华轻轻摇了摇头。
淳于氏伸着脖子,仔细打量那晕着的女娘,暗自嘀咕:那不是前些日子在子晟的将军府碰见的小女娘吗!淳于氏本就有意希望裕昌郡主能嫁给凌不疑,好让城阳侯府攀上皇亲。于是她摆出一副心疼王姈的模样,
“哎呦,瞧这可怜劲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呀,这是谁家的女娘教的如此不懂规矩!”
淳于氏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刻薄,显然是在暗讽程家。
汝阳王妃绑着个脸:“王家娘子是我家贵客,怎能随意出手伤人?”
万萋萋不满:“这明明是互殴,怎么能算是程家姊妹出手伤人?”
萧元漪倒是说了一句中肯的话:“老王妃息怒,今日这事,各自都有错,但就算再气,也得先找个医士给王家的女公子瞧瞧,倘若是伤了容貌,怕是晚矣。”
万萋萋直言不讳:“幼薇妹妹还晕着,少商妹妹也伤的如此的重,王家娘子,你下的好狠的手啊!”
“你!”王姈一边摸着大腿一边扶着腰,“程幼薇明明是被三皇子吓晕的,我也从未下过狠手,明明也是她阿姊程少商先动手的!她分明就是个疯子!”
万萋萋大喊:“证据呢!”
王姈被噎:“我……”
“没错!是我先动手的。”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未曾开口说话的程少商突然道。
接着她缓缓抬起了头

顿时,整个屋内一片安静。惊呆了一众人等……空气也仿佛跟着凝固了一般。
只见程少商两只眼眶里青紫一片,鼻头挂血,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语气也甚是弱小可怜,装出一副随时快要断气的模样。她缓缓道:“我路过花园之时,我发现我不识水性的堂姊被推入湖中,她们就是想逗引我,然后想害我与阿妹,还说我什么粗鄙无文,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再无父无母无人教导,我也干不出视人命如草芥之事。”
萧元漪适时将话呛回给了淳于氏,“那如此说来今日之事倒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有教导好自己的女儿了。”
“姈儿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今日就算她说错话了——”
淳于氏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少商打断了,
“她并未说错话,她一字一句,都是对的,此事,我无法辩驳,不过她害我亲人将我堂姊推下水,还有我那可怜的阿妹至今昏迷不醒。她所为实则不能原谅!”
“她可怜?”王姈理亏,只能朝着汝阳王妃哭诉:“老王妃您是没见着程幼薇动嘴咬我,她竟咬我……”
“我阿妹咬你何处了?王家娘子不妨露出来给大家看一看!”程少商跟着追问。
“她咬我——”王姈被噎,总不能当堂将裤子脱了给众人看吧。
王姈只好告状:“她还打了善见公子——”
“胡说!”万萋萋气愤道:我过来的时候明明听善见公子自己说,是他走路不小心摔着了。”
“你!”见说不过,王姈在堂上继续撒泼叫疼。
万萋萋很是愤愤,朝着在座的长辈反问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看看少商妹妹的脸被她打成什么样。还有,难道少商妹妹是因为懒惰蠢笨才没好好读书识礼的吗?知道人家有隐痛还得理不饶人,便是世家教养吗?”
“今日,她们还说我们武将之后缺少见识,可是懂规矩的程姎妹妹不也被她们丢下水了吗?”
“对,我堂姊现在都说不出话了。”程少商连忙替跪在旁边畏畏缩缩的程姎道。
程氏姊妹这三人,程姎和程幼薇双双落水浑身湿透,尤其是程幼薇“昏迷不醒”,看着弱不禁风小小一只。程少商面上挂彩,血呲啦糊糊了一脸。再观之王姈,虽然仪容不整,但脸上手臂上毫发无伤,声音尖锐,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个高低。可淳于氏和汝阳王妃却有意无意护着王姈,两人一唱一和。
汝阳王妃见对方有理,仍强行辩驳道:“那又如何,不过是姐妹间玩闹而已,怎能轻易一言不合便动粗,万一文修君追究起来,你们可都担当得起惩罚吗?”
文修君,王姈阿母,皇后外妹,她们这是有意官官相护。
此时萧元漪也忍不住了:“不过是小女娘之间的玩笑也不能伤及无辜性命,老王妃若是要罚,必须一起罚。”
汝阳王妃厉声道:“先动手的才该罚!”
程少商指着王姈,“是,是王家娘子先推堂姊下水的,她们还想用绊马绳把我绊入湖中去,后来,还将我阿妹也推入了湖中——”
“血口喷人你!” 王姈大叫。
淳于氏道:“无凭无据之事岂可乱说——”
奈何话还未说完,被仆从高声通报打断:“凌将军到!”
随着那双玄色绣着金纹的长靴踏进,堂内的女娘们见罢一个个开始哀声叫苦。
凌不疑先是瞧了一眼躺在程姎怀里一动不动的程幼薇,俯下了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