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射着大地。
在一间平平无奇的小屋里,一只全身白色,唯有左耳露出一抹不寻常的灰色的小狗,正平静地睡着。
一阵铃声炸响在白狗的上方。可能还沉浸在刚才的美梦中,白狗的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只是,这笑意稍纵即逝。铃声响了一阵,被接了起来。白狗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按了什么,把长方形盒子扔到一边。盒子里传出来一个粗旷的男声,躺在床上的男人应了几句,又按了什么,声音消失了。男人摆弄一阵儿长方形盒子,满脸气愤地起床了。
他低头,那好看到白狗正趴在他的拖鞋上。火气“噌”地上涨,男人二话没说,拿起拖鞋砸到白狗身上。白狗本来就烦燥,冷不丁被砸到,她的神色更冷了几分。"真是倒霉!”男人骂骂咧咧走出房间,“倒霉!过来!”男人吼道。白狗没怎么听懂那个人类在叫什么,她只知道那个人类管她叫“倒霉”。 白狗憋着一肚子气走出房间。
为了生存,为了一口饭,她压下心中的不满,讨好地轻叫了一声。男人并不领情,给她倒了一点儿吃的,眼里,藏不住的嫌恶,白狗吃着味道怪怪的早饭,想逃离的欲望从没这么强过。 7月15日,星期五,早上九点二十三分。
这一天,对于男人来说,是特别的一天;对白狗来说,这是她与这个人类待在一起的第五十天。不对,第五十一天。
白狗想过很多逃生方案,都被她否决了。刚来的时候白狗急切地想逃走,在试过很多次无果,不但没逃出去反而挨了打后,白狗放弃了。
"走,带你出去玩。”男人皱着眉,拿来了狗绳。白狗想起了自己刚来的时候。那时房子里还有一只比她大一点儿的公狗。公狗浑身是斑点,男人管公狗叫“没好运”。“没好运”每次都把自己的饭让一点儿给白狗。几天后,男人声称要带“没好运”出去玩,白狗还记得“没好运”走前,叮嘱自己不要再像上次一样把水泼一地来着,白狗甚至记得“没好运”临走时开心的笑。
白狗再没见过“没好运”。
看着狗绳,想着“没好运”的遭遇,白狗打心底觉得出去玩不是什么好事。但就算知道后果,白狗也没办法。她深知,如果自己反抗,男人有一千零一种方法逼她就范。白狗终是一步步走上前,任由男人给自己套上狗绳。
穿过马路,走过小道,沿着暑尔路往前,白狗看到了一片大草坪。
男人拉着白狗来到草坪上的一个帐篷里。白狗看到草坪上有几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狗正在玩一个球。白狗想去和他们一起玩。可男人拽了拽狗绳,白狗走进帐篷里。
“你就是张三常?”帐篷里,一个半眯着眼的男人坐正,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张三常,白狗感到那日光灼灼地射在自己身上。她看了一眼正紧张地拉着自己的那个人类——张三常。
张三常一脸笑,“您就是吴先生了。”他说着,把白狗拉到那个吴先生跟前。“嗯……还不错。”吴先生以一种挑剔的眼光看着白狗。张三常继续堆笑,把白狗栓到帐篷外。
白狗不喜欢吴先生。
白狗抓抓耳朵。她知道这是一个逃跑的好时机。她看了一眼帐篷,那个吴先生正对着张三常居高临下地说看什么,自狗在一瞬问,突然觉得张三常和自己很像。她每天为了一口吃的拼尽全力,这个人类又何尝不是呢?她看到过张三常在深夜,倚着路边的灯,独自喝着什么。当时她还以为这个可恨的人类又在吃独食。白狗看不懂字,但她记得那个人类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股刺鼻的味道。妈妈以前告诉过她,要离浑身酒精味的人类远一点。于是白狗望着大开的门,没敢逃。她看到那个人类在卫生间里痛苦地捂着肚子。他被一辆白色的大车接走了,自狗还记得,从车上下来的人类把他给拉上车后,其中一个穿着自衣服,戴着口罩的人类折返回来,给她添了点食物,又摸摸她的头让她别担心。以那晚以后,张三常就性情大变,整天对白狗凶巴巴的,一言不合就抄家伙,拿着拖鞋追着白狗砸。
白狗又看了一眼张三常,还有另一个她没见过的吴先生。
跑还是不跑?
她想的空当 ,一只黑色的小狗已经绕着她转了几圈。“你怎么不来玩?”黑狗很奇怪。“我被栓着呢!”白狗看着黑狗。“为什么要把你栓着?黑狗不解。“防止我跑。”白狗说 。“为什么不让你跑?我的主人可喜欢让我跑了。跑多好,我喜欢跑。”黑狗盯着狗绳。白狗没回答。“你叫什么名字?”黑狗又问。“倒霉。”“什么东西倒霉?”“我的名字叫倒霉。”白狗说。“真怪”黑狗眨眨眼,“我叫墨莫。”
远处有人类喊。
“我先走了。主人找不到我该着急了。”墨莫跑远了。白狗无聊,她看向帐篷。张三常正低着头。吴先生指着他说着什么。
白狗心中闪过一丝同情,她能感觉到,吴先生说张三常是因为她。不跑了。白狗坐了下来。
这丝同情在十分钟后便消影无踪。
具体表现为:见张三常出来,白狗立马坐正,还摇着尾巴,给他看自己没有跑。她还主动蹭了蹭吴先生的腿。结果不但被吴先生一边嫌脏躲开一边骂了一句。还被张三常踢了几脚。
白狗的神色冷了下来。
“墨莫!”她趁张三常和吴先生讨论什么的时候,大喊了一声。墨莫在三秒后叼着一个圆盘出现在她身后。“干嘛?”墨莫放下圆盘。“咬断这个。”白狗看着他,墨莫看了看狗绳,“你要干什么?”“别问。快咬。”白狗瞥了一眼墨莫,“这两个人类看着我呢!我自己没法咬。”“嗯……”墨莫眨眨眼,打量着狗绳。“能咬断吗?”白狗问。“这绳子不算粗,30秒。能咬断。”白狗看了一眼张三常,她尽量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墨莫。10秒过去了……20秒…25秒…白狗只听到墨莫使劲咬绳子的声音。“墨莫,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一个人类的声音响起。白狗回头看,墨莫不知计么时候,跑到离绳子好远的地方去了。他正在舔瓜子,一幅我什么也没干那绳子不是我咬的的表情。人类摸摸墨莫的头,柔声训斥了墨莫几句,便把他抱起来,拿着圆盘走了。
墨莫一脸抱歉,递给白狗一个“加油”的眼神,便有些愧疚地转过头去。
白狗看了一眼狗链,墨莫的咬合力确实厉害,绳子已经快断了,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白狗试探了一下,成功又拉断了一点儿。张三常和吴先生又回帐篷了。白狗没再犹豫,蓄力……冲!她一下子扯断了绳子。
再见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