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动,树影婆娑,格莱林抱臂倚墙,望着窗户静静等待公爵回来。
当公爵的马车驶过庄园的鹅卵石道,格莱林用发带系起及腰长发便赶忙下去迎接。
格莱林接过普瑞斯·斯图尔特公爵的大衣和外套——普瑞斯总是喜欢进门就交给格莱林而不是挂上衣架。
“这次的还满意吗?斯图尔特先生。”格莱林垂眸问起。
“非常开放,但总体还行,”普瑞斯顿了顿:“你也真应该去试试。”
说罢还在格莱林耳边轻拂了口气,搔的格莱林脖耳通红。
普瑞斯正欲洗浴,突然意识到什么,拉下脸道:“格莱林,你知道的,我讨厌你叫我‘斯图尔特先生’。”
格莱林一本正经:“先生,那是越界。”
听到回答不甚满意的普瑞斯耸耸肩:“是你就没问题。”
“先生......”
普瑞斯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自讨没趣,转身就进了浴间。格莱林睫毛微颤。
格莱林叠好普瑞斯的脏衣准备拿去给女仆洗却看到普瑞斯又没有拿换洗衣物。便敲响了浴房门。
“格莱林?”
“是我,先生,”他又补充道:“您的衣服。”
“哈?进。”
格莱林单枪匹马闯入,真的看到普瑞斯安安静静地在沐浴。他刚放下衣服被普瑞斯叫住:“既然都来了,那么可以帮我洗澡吗?谢谢。”
“当然,先生。”
片刻后格莱林帮普瑞斯递过红酒,普瑞斯穷极无聊的晃着杯子,不经意提起:“格莱林,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普瑞斯正想揽上格莱林的腰,格莱林条件反射向后退去,他只擦到了他的衣面。普瑞斯眯眼收回手:“但不少时候你这个人不知变通。”
格莱林征愣:“承蒙先生厚爱,告辞,抱歉。”
可能是觉得如此唐突很失礼貌,格莱林临走时说:“先生,我去叫安。”安是长久以往服侍普瑞斯洗浴的女仆。
格莱林回到走廊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的紫罗兰花出神——
先生,他究竟想干什么呢?
未几,普瑞斯悄无声息走到格莱林身边:“在想什么呢?格莱林?”
格莱林迎着月光凝视着普瑞斯,发现这双眼眸的蛊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一潭幽深的湖水,表面风平浪静,暗里却波澜壮阔,猛浪若奔。尤其是普瑞斯洗完浴后。
于是他迅速移开:“没什么,先生。”
“啊......”普瑞斯仰头,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颚和脖颈线,格莱林觉得脸颊发烫。
“对了,格莱林,后天晚上有场假面舞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恭敬不如从命,先生。”
“约定好后天早上我给你准备好礼服,你喜欢什么颜色?”
格莱林张开嘴回答却被普瑞斯打断——他在月光和粉玫瑰花海的见证下亲吻了他的毕生所爱。
“白色对吗?”普瑞斯解开格莱林的发带。
格莱林抿嘴点了点头说完抱歉便跑远了。
次日清晨格莱林如约在房门口收到了礼服和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上面的卡片写着——“至我的小格”。
最后所言,粉玫瑰的花语象征着永恒的爱。
日暮很快降临,格莱林换上礼服,合身的白色西服衬得他的身材更加修长,腰肢则是本来就细。但他却有些迟疑该不该扎上长发。经过艰难的抉择最后他梳了一个歪斜的单高马尾。
普瑞斯仔细的规整衣袖,不久听到侍从说格莱林下楼了便向楼梯口望去——格莱林一身白色西服,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看得普瑞斯都有些后悔了,因为格莱林穿成这样的蛊惑力太大了,他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格莱林扶着梯栏说。
“不迟,格莱林,天黑时我们就会到达。所以你不必道歉。”
“十分感谢先生谅解。”
“走吧。”
普瑞斯右手背后左手伸出做绅士状邀请格莱林,格莱林迟钝的缩了下手才搭上普瑞斯。
普瑞斯轻眯起眼。
“你总是惧怕我,格莱林。”普瑞斯轻声细语。
“您说什么,先生?”
“无事。”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格莱林被普瑞斯请下马车,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去了。
和在场人打过招呼后普瑞斯被无数权贵簇拥包围,格莱林垂头紧张的捏着衣角。
格莱林不太擅长和别人交际,一直站在普瑞斯身边,默默的、无人知晓的看着他。
片刻后格莱林抬头寻找普瑞斯的目光并和他对视,示意他要去和放松一下。普瑞斯微勾唇角点点头。
格莱林从仆人那里要了杯红酒,不过他也没喝,呆呆望着窗外。
忽然他觉得自己的头发不轻不重地被拽了一下,格莱林扭头,看见了那张熟悉英俊,近在咫尺的脸。
“克伯特伯爵,好久不见。”格莱林眯着眼笑,伸出手。
克伯特低头轻吻格莱林的手背,抬眸道:“格莱林,我好想你。”
这人本就生的文质彬彬,又说着令人动情的话,格莱林理所当然的脸红了。
“我能邀请这位美丽的先生跳舞吗?”
格莱林不会拒绝:“荣幸之至,伯爵。”
普瑞斯深邃难以捉摸的目光在灯光下的照映下更显犀利。他望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两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几曲舞完,两人都很累了,不约而同的休息。格莱林拿过克伯特递来的红酒,大快朵颐一番,最后舔了舔嘴唇。
克伯特喉结滚动。
正当克伯特欲言,普瑞斯直接过来拽过他家的猫。离那只大灰狼远去。
“怎么了?先生?”格莱林不解。
普瑞斯停下与他四目相对:“我嫉妒。”我不爽。
“陪我跳最后一支舞。”普瑞斯没头没脑来了句。
温柔的月光洒在大厅外,月亮和星空在头顶,而他爱的人就在眼前。
格莱林因为刚刚那句话有些走神。
普瑞斯注意到,薄唇轻启:“跳舞的时候要用饱含深情的眼神看着你的舞伴。
“就像我这样。”
格莱林微微点头,他感觉自己有一些怪怪的感觉。普瑞斯好像也注意到了这点,忙停下问:“怎么了?小格,不舒服吗?”
格莱林把头埋在普瑞斯肩骨上:“抱歉,先生,我不知道,可能是累了。”
可是格莱林明显神色不对,根本就不是没有,分明是中计了。
这是最后一首歌曲,跳完客人已经离开的半差不差了。普格两人现在离开也没有什么无礼的。
“先生,我们去哪?”
“回家。”普瑞斯牵着格莱林的手,直直向马车那边走去。
马车送到了花园门口,普瑞斯公主抱起格莱林上了楼,把人死死圈住。
“嗯……先生。”
“叫我普瑞斯。”
一觉到天亮,格莱林睁开垂垂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普瑞斯那张俊脸。他很是惊讶,缓过来后小心翼翼下了床才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稳。但他很不服气,又试着站起来。
“格莱林,我来帮你吧。”普瑞斯不知何时醒了,早已默默攀上格莱林纤细的腰。
格莱林听到这句话时定住了,普瑞斯只有在他对自己生气时才叫自己的全名,一般都是“小格”。
把人扶回床上,普瑞斯摸摸脖颈:“是不是昨晚......过头了?”
格莱林面无表情看着身上很多欢愉的印记。
“抱歉,下一次我会注意。”
腰酸背痛的格莱林一改往日常态,冷冷地开口:“先生,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
普瑞斯顶着牙关:“管他呢,我喜欢你就够了。”你喜欢我就够了。
最近在普瑞斯身边发生的怪事并不少,普瑞斯以前宠幸过的女子无一例外全部离奇死亡。或者是他的手下都在执行任务时身亡……
看着这些事件碎散,理所当然。但普瑞斯的谋士杰十分坚信这些事情的发生绝不是巧合或者什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那些女子还好说,大半是自杀,小部分是在多人时疲劳过度身亡。
手下是忠心耿耿的人,当然排除叛变这一说。
这所有事的根源都指向了普瑞斯。
虽然离奇,但也不难猜出幕后主使是谁——不是克伯特那厮又是谁?
可是没有证据,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太完美了。但百密难有一疏,只要是真实发生过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普瑞斯始终都坚信这一点。
普瑞斯单单围着这些事绕了一个多月。矛头指向了普瑞斯最不可置信的结果——格莱林。
普瑞斯并没有当即就坐不住,而是等他,等目睹格莱林真的是的时候。
他不相信他最爱的人是企图、伤害他的人。天有不测之风云,人心难猜也难懂。
当普瑞斯死死抵住格莱林的脖子,看见他泛红的眼尾。他就知道格莱林就是那个他不愿相信的结果。
排除不可能的,无论剩下多么不可置信的结果,那都是令人无法反驳、不可怀疑、确凿的事实。
这句话说得很好,普瑞斯非常懂这个道理,但他依然犹豫。
格莱林背靠着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有些无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普瑞斯解释,他知道他骗不过他。他在他面前的谎言简直吹弹可破。
的确,太虚假了。
“你说话啊,解释一个字也好,那样我都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你。”普瑞斯急了。
可他说的不错。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查到了格莱林,但他曾让这些石沉大海,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先生,我......从来不是您......的,是克伯特派来......您身边当卧底的......”格莱林用哭腔哽咽地说出。
普瑞斯对格莱林的坦白交代没有任何语句回复,而是吻了下去。死死的吻。
最后他们都是气喘吁吁。
“自始至终我就知道。”就像我自始至终爱你一样。
这是他的回答。
普瑞斯有理智,可他爱格莱林,便几乎在爱恋血洗理智的情况下原谅、包容了他的爱人,给了他重新改过的机会。
世人都不理解,其实普瑞斯自己也不懂。但他不建议赌一把。
三个月后,格莱林久违的等到克伯特发布的新任务——杀死普瑞斯。格莱林收到时倒吸一口气,碟在了身旁普瑞斯的怀里,普瑞斯看到后烧毁了信。格莱林沉痛的捂着脸。当然,这是装给普瑞斯看的。
“你会执行你的任务吗?”
“你知道的,我不会的,先生。”
不久后格莱林就彻底反水普瑞斯。
虚假的面具撕开,只有格莱林那张嗜血疯狂的脸。
月色黑夜之下,普瑞斯被格莱林一众逼到悬崖边上,他口角沾着血,左手捂着右臂受伤的、不断冒血的伤口。
“先生,我给过您机会了。”
听到这句话的普瑞斯就知道自己赌错了,而且筹码是万劫不复。
普瑞斯被格莱林推下悬崖,在倾倒的那一刻他看着克伯特揽着格莱林的腰,他心如死灰。
而格莱林在普瑞斯身边埋伏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其实他也曾对普瑞斯动过心,但对他来说克伯特才是救赎自己的人。
他曾救过自己的命。在残败不堪的地方,在接近死亡的边缘。
两年后,格莱林计谋当上了公爵,他在某一天回家,却被人死死扼住咽喉。
只听那人沉冷说到:“格莱林,好久不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