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几个小姑娘就十三岁了,男子们开始学应试的诗赋、经义、策论、文章,盛纮便同庄夫子商量着,改变下对姑娘们的教育策略。
因此在学堂附近辟出一处干净雅致的院子,上午还跟着庄先生读书,下午便由庄夫子的妻子庄师娘传授她们琴棋书画一类雅艺。
琴是君子器,琴室在层楼之下,上有盖板,声绕不散,下而空旷,则声透彻,室外植栽高大的乔木与松树,绿竹修长,更显雅致。
姑娘们面前都摆着一式一样的仲尼式的铁琴,端端正正地坐听着庄师娘讲着弹琴的前期准备工作。
庄师娘原姓李,随庄先生在各处任教,也是闺中有名的闺塾师,她让姑娘称呼自己为李老师。李老师的年纪与庄夫子相仿,瞧上去却比庄夫子要年轻些,发髻总是梳得一丝不乱,脸上含着温和却不显得亲近的笑意,给四姑娘的感觉很像她中学时代的教导主任。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教学不能总是对纸弹琴,李老师让人把琴架搬到窗棂旁,教姑娘们在旁细细听着雨声,体会其中的韵意,把这种韵意看能不能运用到琴声中。
庄夫子在学堂里教学生们写词,在座的都各写了几首,不出意外地全都被先生赠与了“陈词滥调”“中规中矩”的一般评价。
长柏几个人枯坐着无聊,空想写出的愈加不得庄夫子青眼,长枫甚至开始在纸上毫无目的地涂涂画画悄悄走神了。
长柏好学生的诗词同他这个人是一样的,格律、韵脚、立意无一出错,就是完完全全的板正端庄,无有别出心裁的奇妙新意。
长枫自诩懒散闲人,平日写几首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轻薄诗词自娱自乐尚且可以,要写出庄夫子赞同的欣赏的文人、士大夫那一类佳作可就难为他了。
齐衡的表现比两个同窗要好一些,他在诗词一流算有些天赋的,只是太过年轻,经历太少,空中楼阁、隔靴搔痒以及“为赋新词强说愁”说的就是他了。
庄夫子把三个学生的表现看在眼里,终究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慢慢走进了内室,给自己也给他们放了会儿假。
庄夫子暂时离开,就是约定俗成的下课休息时间,长枫可是最高兴的人,轻快地立即扔开手中的笔,喊了外间书童拿来林噙霜备下的点心嚼用,并给长柏与齐衡都送上一份。
春日里的点心是桃花酥,小小一枚只手指大小,花瓣粉红,花蕊嫩黄,拟真姿态做的很出色。不过这样的点心也就看着样子漂亮,求个应时节,真的吃进嘴里,还是默默糊得一嘴酥脆渣滓,全是甜腻的枫糖味。
长枫几人吃着点心,就着春茶,如同往常一样,就慢慢听了学堂后传出的隐隐约约的琴音。
初学者谈的琴有什么好听的,偏偏长枫要有趣,没事也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他和两位同窗逗趣说道:“二哥与元若可有意趣猜猜看,这弹琴的人,是哪位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