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斋。
四姑娘屏退了旁人，一把抓住六姑娘的手，把六姑娘的小肉手抓得生疼，眼睛亮得吓人：“我要去泉州，你呢，你跟不跟我去泉州?”
六姑娘的反应出乎四姑娘意料，她说：“好，我跟你去，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
四姑娘惊讶，眼睛瞪得圆圆，好似呆呆游在鱼缸里的金鱼：“我以为你要劝我。”
六姑娘只对她说：“我劝你的话，你是不听的。所以，劝了又有什么用呢？你要做什么，我陪你做就是了，总归，咱们两个是在一起的，做什么都有个照应。”
有什么会比她们互相信任更美好的事情呢？
四姑娘的计划，是没有计划，直接走。
四姑娘把带来的包袱打开，里面是两套旧的男装，她从长枫那里要来的。
四姑娘和六姑娘相互拆开对方的发髻，把不显眼值钱的首饰收了一些，再换上长枫从前的陈旧男装，六姑娘个子小一点，在她身上就稍显肥大。
也不要紧，临时缝几针就好。
收起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些金银和值钱的首饰，四姑娘都牵起六姑娘的手，“我带你去泉州。”
四姑娘在书房里看了地图，又向盛纮和长枫问了许多事情，“今天有去泉州的船，咱们去泉州……”
六姑娘只是听她说话，不问去泉州做什么，不问她为什么发疯一般要走，只是默默支持她，握紧了她手，“咱们走。”
四姑娘和六姑娘从后门走，躲开下人，四姑娘说后门偏僻处有个狗洞，长枫常常从那里溜出去去街上玩。
四姑娘和六姑娘互相打气，“出去了就好了，出去了就好了。”
那似乎是顺利到不可思议的，直到四姑娘按照长枫给的路线走在那扇小门门口的时候还是预想的那样。
直到她们打开门，门口站着穿官袍的盛纮，身后跟着小厮冬荣。
逆着光，盛纮身上的官服看不清花纹纹理，只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在那里，好似一堵铜墙铁壁，不可逾越。
两个本该安安分分在闺房里绣花的女儿，如今穿着别扭的男装，肩上背着个包袱站在不该站的地方，盛纮那时候还有心笑着问她们，“怎么想学你三哥出去偷溜出去吗？”
盛纮一手搂住一个女儿：“小姑娘家家的，想出去就和大娘子说嘛。嫌家里无聊，哪天让她带着你们三个去买点儿时新的首饰珠花，再做身新衣裳好了。”
“只是你们，两个万一被拐子拐走了怎么办?”
六姑娘冷静地对父亲笑：“天子脚下，哪里来的那么多坏人。父亲，是我们错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那拐子，最爱拐骗你们这样的小姑娘。”
盛纮让冬荣去叫大娘子和林噙霜来领孩子，“真要出去玩，也该告诉大人才是。这样偷溜出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可是四姑娘不肯，她僵着身体在原地，不肯说话，不肯离开的怪状让盛纮发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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