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神色很淡。
这里已经没什么能让她留念的。
跟她有关的人都不记得她了。
她喉咙滚滚，轻声道：“不用了。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份。”
阳光下，少年眯了眯眼，或许光太刺眼，她抬头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记得他朝她伸出手，恍惚之间又回到那座亭子。
雨已经变小，喜羊羊衣服上的褶皱也消失不见。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看了看少年的背影，把他叫住：“喜羊羊。”
喜羊羊的脚步顿住，侧过脸。
她抿抿唇，道：“谢谢你。”
一阵轻笑渐行渐远。少年背对着她摆摆手，随后拎着外套出了亭子。
-
雨后的朦胧有一股春天盎然之美。
雾色弥漫。
“对了，之前没跟你讲过。”
晴羊羊坐在竹羊羊身旁，他们在屋子内静静等待喜美二人，雨后却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她干脆别开话题。
竹羊羊握着手机，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之前是不是有女生给你递过情书？”她说着，好看的眼睛不禁眨了几分，目光停在竹羊羊脸上移不开眼。
竹羊羊一顿，把手机锁屏，头往后仰了仰，神情悠闲，眼皮微微掀起，笑了一下，“给我递情书的人好像有点多，你说哪个？”
……
他亲眼看见晴羊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像一座沉思的雕像。
晴羊羊扯扯嘴角，“你们班的。一直坐在角落那个女生。”
“哦。”他不在意地应了声，“你问这个干什么？”
忽然，那张漂亮的脸上多出几分不寻常的笑，屋子内风扇转动的响声混入她的声音：“那个是我的。”
闻言，竹羊羊身子一僵，然后一愣，猝不及防的，撞入那双炽热的眼睛。
难怪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女生一直把情书塞给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接着，直到竹羊羊烦了她才不敢送。
不是，可那个女生也没告诉那情书是晴羊羊的啊。而且晴羊羊是没腿还是没嘴不能自己给他？
他有些失语，目光中闪过一丝慌张。
“你自己不要的。”晴羊羊轻笑。
“……”竹羊羊盯着她不说话，很快，目光中的那一点点慌乱很快变成尘埃飞入空中，他的声音依旧平缓：“你写了什么？”
“把数学作业给我抄一下。”
……
他就知道。
“这算什么情书？”他被逗笑了，“你跟数学作业谈了？”
“是啊，早知道我就跟数学作业谈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跟你谈。”
……
“但是啊——”她把尾音拉长，又扫了眼竹羊羊，“我们真的是在谈恋爱吗？怎么跟别人谈的不一样。”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从头顶传来：“你可以去谈别的。比我帅算我输。”
……
除了喜羊羊，还真没有。
他忽然直视晴羊羊的眼睛，眼里不明有隐隐的笑意：“男人什么都可以骗你，唯独帅不可以。”
“你怎么懂这么多？”晴羊羊好奇地看过去，“难道你谈过？”
……
“就你一个。”
他把目光收回。
屋子内安静片刻。
晴羊羊起身刚想去找美羊羊，手放在门把手那刻，温暖的胸膛贴上她的背，他的手撑着门，似乎不想让她出去。
晴羊羊转头，一股温凉落入红唇，她的下巴被人抬起，腰间被人搂住，力道轻重不分明，还放肆地掐了掐。
思绪随着这个吻翻滚万千，少年呼吸微喘，身上的薄荷香同近在咫尺的爱恋一并涌来，缠绵于她的身体。
他一边吻，一边把少女往旁边的桌子上带。晴羊羊感到身体有阵悬空，再平稳时，他已经把她抱到桌上，少女的双手撑着桌子，少年将她双手按住，她整个人向后仰，最后把头抵在墙上。
彼此的心跳声交杂，伴随着胸膛呼吸的起起伏伏，少年吻的力度不由得加重。
双唇别离时，少女唇上有着清晰的牙印。
呼吸急促之间，少年的吻落到脖颈处，声音有点沙哑：“这样子算谈恋爱吗？”
鼻息打在她脖颈间，她呼吸着新鲜空气，也没空听竹羊羊说什么。直到竹羊羊将她双脚离地抱起，她的思绪才被拉回，目光直至眼前的少年。
他的表情依旧冷清，晴羊羊双手放在他的双肩前，他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少女的脸上不由得多了一丝绯红。
他看见少女的脸犹如血一样红，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把她往怀里又压了压，“你想要的是这种？”
…晴羊羊移开目光，却又被竹羊羊给摆正，她现在只能直视他。
“不是。”她心虚的接话。
很快，少年嘴角的笑烟飞云散。
他就这样盯着她，也不说话。
晴羊羊看不下去，担心他撑不住，道：“要不你先放我下来。”
见此，少年眼底的目光暗了几分，环抱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他靠在桌子上，扯下嘴角：“不要。”
……？
“等会美儿他们该过来了，这样不好。”晴羊羊越说越小声，一阵轻笑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低沉：“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儿啊哥！
他的身体很诚实，没过五秒就把她放下来了，晴羊羊别扭地躺在他怀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竹羊羊一手拿着手机，打字的动作缓了缓，随后道：“你先说。”
……
“你先说。”
“你先。”
“你先你先。”
“你先。”
…
晴羊羊拗不过他，声音有股从未有过的温柔：“高中。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你。美儿说过，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的他，所以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她那时，也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只是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时，心里会莫名发酸。
她忽然笑了笑，想起一段往事：“你还记得，有人和你传绯闻那次吗？那时学校里还有人磕你们俩，搞得那个时候我也有点磕了。”
……
她还记得，传绯闻那件事把她也牵扯进来了，毕竟青梅竹马，要火一起火。
“当时就是心很堵，但是有人告诉我说青梅竹马不抵天降，我想那个时候你可能真的……”
“晴羊羊。”他突然喊了一声，把她的话打断，晴羊羊疑惑的抬起头，撞上少年最为灼热的视线。
他平静地看着她，声音缓慢：“传绯闻那件事很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到连我都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
晴羊羊一怔。
他接着：“我跟那个女生不熟，印象里只见过一次，应该是她们内部为了撮合才传的。但撮合没成功，她们又去找喜，也没成功。”
“我不知道你那些朋友说的什么青梅竹马不抵天降，天降降临或许是上天的安排，改变剧情的轨道，但是你猜为什么没有成功。”
那年他们高一，这件事成为他们心底的秘密。
他在拒绝绯闻女孩的告白后就生了一场重病，那天刚好下大雨，而那个绯闻女孩像如约而至一样出现在医院，给他带了粥。
他没接，漂泊的大雨犹如他的思绪。当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敲响时，他看见了被雨浸透的少女。当时的晴羊羊听说他生了病，想都没想直接跟班长请假，因为下雨打不到车，班里没几个人在教室，借不到伞，她只能一路淋过来。
当她看到那个女孩时，她的脸色显然也不好，但她直接越过她，来到他床前，伸手递给他一个饭盒，“粥。在路上凉了点。”
他依然没接，而是上下打量她，声音因病情而变得虚弱：“你去换衣服。”
他抿唇，又补了句：“我包里有。”
晴羊羊些许是察觉到那个女生炽热的目光，她有些不耐烦，拗口：“知道了知道了，你接了我就去换。”
他果然接了，看着她把衣服拿走。
女孩莫名其妙，说了句：“那个粥凉了，不好喝，我这个还是热的。”
“不用。”他一口一口把粥往嘴里送。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一次，康复不久，他就被几群混社会的堵在小巷胡同里殴打，因为身体虚弱，他没力气还手，只能任由他们打，身上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
他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看到了民警。
当他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晴羊羊这张焦急的脸。他得救了，而那些混混正在警察局里喝茶。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是晴羊羊怕他身子虚弱回家不安全，才一直跟着他，只是一不留神跟丢了，找到了才发现他被殴打，然后报的警。
还有很多，不那么自然的事。
或许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不按照剧情走的惩罚。
他的一次次行为将剧情再次扭转，他最终也没能爱上那位女孩。
上天可能见无果，只好将剧情重新拼接，这次是青梅竹马。他的青梅一次次踩着光，出现在他面前，替他扫走所有琐事。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被用力掰动，他们会书写属于自己的结局。
不被人左右。
在那个“青梅竹马不抵天降”的时代，他与她，打破了规矩。
归根结底，青梅竹马不抵天降的剧情被翻篇，他们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那片茫茫大海。
回忆不断翻滚，晴羊羊抿下唇，无声地往他怀里蹭蹭，道：“所以你是那个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止。”他顿了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还要早。”
他心动的原因很简单。
她总能逆光飞翔，站在他生命的最高点，为他扫除一切不平。她会冒雨给他送粥，把他们之间十几年的零碎事件随便拿一个出来，在他眼里都会是绝杀。
光就算黯淡了也会照亮前方。
我们以后会更好的。
本章完——
哦莫这章竹晴写的很多。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