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一旁的水羊羊瞥见喜羊羊面色沉重，眨了眨眼，笑了下：“哎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喜羊羊嘴唇紧抿，不说话。
水羊羊蹙眉，接着问：“难道你偷窥人家？天哪喜羊羊不会吧！！！堂堂行走时钟怎么做出来这种事啊！！大瓜大瓜！”
喜羊羊脚步一顿，水羊羊也急刹车，看着他似笑非笑。
还是这个方法好用。
但下一秒，他又接着往前走，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唯一留在这的只有呼出来的气息。
…你就装吧，装不死你。
“哎哎哎我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水羊羊提步小跑追上去，微喘着气。但喜羊羊一点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仍看着前方。
水羊羊神色忽然沉下来，看着他侧脸利落的线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比如……”
她的尾音拖长：“谈恋爱？”
下一秒，她就感到头顶有一股巨大的疼痛，像一块陨石正中她的脑门。而后，旁边便响起一阵极冷的声音：“…滚。”
……
不是我猜错就猜错了你怎么还打人！
“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少年声音略沉。
水羊羊：“不造。上级那边让我早点过来。要献祭的异女找到了吗？”
她是异女献祭会上的负责人。
所有人都可以在异女献祭的爆炸声中被烟雾蒙蔽双眼，但她是唯一一个亲眼看见异女化为灰烬的职人。
喜羊羊目光暗下去，眼底似乎有一次雾气将他笼住，他嗯了一声，声音清冷：“不出意外，美羊羊。”
“刚刚见的那个漂亮女生？”
“嗯。”他看向前方的眼睛逐渐疲劳，“她是最高统治异女。或许能保两个世界更长久。”
“……”轮到水羊羊不说话了，她拉住喜羊羊的衣角，喜羊羊身子一顿，并没有看向她。她抬头，看着少年的侧脸，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少年首先没有说话，转眸的一瞬间看着少女沉默的蓝眼睛，他扯了下衣角，一用力就挣脱出来了。声音杂着凉意：“不喜欢。”
少年咬字清晰：“换句话来说，还没这个打算。”
水羊羊眼窝深陷，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被盯的有点不耐烦，抬脚就走，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
如他所说，她真的被上级派去考察别地。距离过于遥远，全程八百多公里，她提着行李箱在火车站等候。
由于长得好看以及出名的缘故，期间肯定会有不少人过来搭话，其中还有被拐之后而逃出来的异女。
美羊羊带着耳机，面对他们的问题只是简单解释一两句，后面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玩手机。
耳机里，是上级传出来的任务：“檩市最近人口大幅度下降，当地存活人民反馈有入侵者在滥杀无辜，麻烦你去一趟。我会派A队在檩市分部等你。”
美羊羊单手摸着耳机，目光看着前方，很轻的嗯了一声。耳机里瞬间没了上级的声音，她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
火车到站后，她坐下来看着窗边，心情复杂。
中途，她反复睡，又反复醒。
最后一次，是被火车的气鸣声给吵醒的，她拖着疲倦的身子下了车，马不停蹄赶往分部。
分部的人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给吵醒，一抬头，一张再不过熟悉的脸呈现在他们面前。行李箱车轮的声音缓缓，没了声之后，分部彻底安静。
美羊羊扫视他们一眼，一共三十几个人，也不多。这几战下来，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现已零点过五分，她刚换好黑衣服，外面就传来起起伏伏的尖叫声与迅速逃窜的脚步声。美羊羊指挥他们分头行动，戴上口罩和黑帽，出了分部。
从屋顶上望去，街道里人山人海，像是踩踏活动。月光把逃跑的人们照得洁白，其中，有几个穿灰色衣服的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美羊羊手中的剑挥舞，对着灰色衣服的人就冲过去。她冲进人堆后，人群里的惨叫更加疯狂，不断的尖叫声四面八方传来，涌入她的耳朵。
灰色衣服的几个人看向她，一同涌向她。她皱眉，但很轻松的躲开，后空翻踢翻一个人的武器，像串糖葫芦一样把站在一起的三个人串起来，剑头正中心脏。
她想起喜羊羊说也要注重侧面，一个转身，果然有人从背后偷袭。在刀快要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她用三个人的身躯挡住了进攻，这变成了杀同伙的游戏。
几个人的尸体在屋顶上晾着，流出的鲜血猩红热烈。她在不同的街道来回穿梭，把杀的人统统丢上屋顶，由A队的后勤来处置。
一个晚上下来，人群渐渐少了躁动，见灰色身影一下不见后，人们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恐慌，他们很怕又会从某个地方窜出来，然后一杀而尽。
美羊羊站在屋顶，月色覆着她的眼底，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借着夜晚的凉风，她的声音清清凉凉：“入侵者已消灭一大半，请各位有序回家。好梦。”传到离她近点的人的耳朵里又是一阵温柔，其中一个人突然抬头，恰巧，对上美羊羊带着笑意的樱花色眼睛。
她看见，那个人的眼里一下有了星光，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句“异女大人来了”。而后，她的话语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各个街道，当人们再次抬头时，她已经与那些尸体一起消失不见。
待街道无人之时，各家各户灯火通明，透过一点玻璃窗户，隐隐约约看见人们在祈祷，对着月亮祈祷。
分部里，按照异女的命令，他们正在给这些尸体分块。很巧的是，这些尸体的左手腕上，都有个黄色印记，而且看着年龄也不大，与她大差不差的样子。
她通过耳机与上级对话：“这些人是什么组织？”她的眼眸定定闪过每个尸体上的黄色印记。
那边沉默了很久，接着：“查无。应该是私人组织，但听说WS也参加这场杀人斗争。她是杀人犯中的佼佼者，多加小心。”
这样。
美羊羊单手撑腰，黑色披风被屋内的风扇吹起，在月光下显得清冷疏离。
待尸体处理完后，美羊羊吩咐他们早些休息。自己推开分部的大门，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与灯火通明的城市，下定决心要去查看。
街道上几乎就她一人，也很难不引人注目。有不少百姓都在呼唤她的名字，她都只是朝他们微微一笑，而后让他们早些休息。
待天亮之前，她把所有的地方都检查好了，确认无入侵者，各个楼层的灯光都暗下去后，才肯放心。
她回到分部，其中有一名成员双手递给她一封薄薄的信，包装的很粗鲁，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完好无损。
她眼眸狭长，定神几秒，后用右手拿起，撕开信封的声音使每个队员都站如松，像是里面有什么任务准备接收一样。
信是一张白纸，而字是用蓝笔写出来的。上面的字迹连笔很多，潇洒自由。内容不长，她嘴唇动动，干脆直接念出来。
“现在你已经到檩市了吧？檩市的危机感重重，提防入侵者的同时也要注意那边的人民。檩市一向是人口流失最为严重的城市，因为那里当地的人民不欢迎别地的人进来，所以他们会把外地人处死。毫不客气的说，他们都是杀人犯。”
她顿了一秒，空气安静。
“近期有很多大BOSS都喜欢在檩市出没。战斗时勿一个人行动，需要资源时请随时联系上级或者神主。”
信的最后一句话，比上面的所有字都要工整：“总之，檩市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要相信。”
话落，美羊羊眼眸清冷，夹杂着寒冬的凉意，冷冷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叩了下旁边的桌子，“在场有没有人是檩市公民的？”
无人回应。
美羊羊扯了下嘴角：“自己主动承认，被我查到就不会只有处死这么简单。”
队伍里依旧无人应答。
“我数三个数。”美羊羊眼底覆上一层阴影，面若寒冰，眸若星河。她在无声的分部中，开启了倒数。
当分部的时钟再一次被敲响时，她刚好倒到了一，队伍里也有一个人站出来，脸色苍白，全身都在颤抖。
美羊羊定定看着他，他不敢去看美羊羊的眼睛，而是看着前方，道：“我是檩市的人，但我不会出卖队友！我发誓！”而后，他就做了个标准的发誓手势。
散落在她肩上的头发被风吹起，她嘴角轻扯，轮廓分明勾勒出她清冷的脸，她摆摆手，只见那人双手双脚都被锁住，被锁在墙上，一旁的一个人拿着长枪对着他，正准他的心脏。
他大惊失色，回头看向美羊羊，美羊羊微微歪头，黑色衣服尽显她的冷漠少语，气场全开。在他一声声的求救之中，枪声抢耳，他的身体变得五脏六腑。
“带走。”美羊羊声音清冷。
又是一阵忙活。
红日升起，挂上湛蓝的天空。
“各位都辛苦了。好好休息。”疲倦的双眼下显得无神，被叫醒一次的队员显然已经沉浸于美梦之中，走路都摇摇晃晃。
她坐在窗边，垂眸看着信。
这封信没有署名，她不清楚是谁写的。如果是上级完全可以通过对话来告诉她，这让她陷入了怀疑之中，甚至都在怀疑里面的话可不可信。
刚刚那位死去的队员，在变成五脏六腑后，有一点黄色的东西掉落出来，她没看清是什么，那时只觉得很恶心，便迅速让别人处理掉了。
看着生机快活的檩市人，她头脑有点转不过来，用指尖点了下头，一时迷茫于不知该听谁。
此时，她手机作响。
她转眸，来电人是喜羊羊。
心跳漏了一拍，她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放在右耳边，还未等她开口，对面就传出一阵沙哑声：“还顺利吗？”
她嗯了一声。
她想到了信的内容，正好困惑，或许可以问问他。她出声，语气有点急促：“喜羊羊，你忙吗？”
那头先是沉默了一会，后道：“你说。”
“就是…如果一个人匿名给你写信，你会信上面的内容吗？”她说的很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还是改变不了。
“美羊羊。”他莫名叫她一声，喊她名字的声音格外好听：“我大概能知道你的困惑了。你应该自己做选择。你选的都会是正确的。”
声音磁性，她愣了几秒，好像没理解意思。
那头安静几秒，又接着说：“通俗一点，这两个选择都是正确答案，但每次正确的背后都要承担一定的后果。”
“每一个选择可能都会是你人生的分歧点，所以你的路不应该被别人左右，而是由你自己主宰。”
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掀起一阵汹涌的浪花，每一个字都在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提笔的手微微一顿，鼻尖酸涩，嘴唇微微颤抖，好半天才说出来两个字：“谢谢。”
一阵轻笑从电话里传来，伴随着窗外下起的点点小雨，她听见电话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你会站在光明的前途里。”
光明的前途也需要时钟的指引。
待手机恢复锁屏界面，她看了眼上面的时间。二零一六年十月十二日。
满打满算，这是我偷偷喜欢你的第五年。从未中断。
她找出一张干净的纸，在台灯的照耀下，少女提笔，左手按着纸张，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你好。这是我喜欢你的第五年。”她空了两格，在最右边写——2016.10.12.
落笔，关灯。
把纸塞回抽屉。
少女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