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反复的循环，她好像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她唯一想到能倾诉的人除了晴羊羊就只有他。
但是这么晚了，他真的还在吗。
犹豫一会，她索性下床倒了杯水，又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手上的青筋明显鼓起，急促的喘着气，头发凌乱，面容焦脆。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窝凹陷，黑眼圈划了好几圈，凌乱的刘海随意掉下来几碎，眼睛似是失神没了水灵，整个人显得邋遢又失常。
美羊羊回到房间，背靠在床的墙上，被子盖住她的双膝，少女膝盖屈起，手机安安稳稳放在她的膝盖前，她看着联系人界面发着呆。
在她发呆时，手机里隐隐传出一句：“美羊羊。”
她大惊，目光收回看向的远方，投至手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下的拨通键。
…可能是刚刚误触的吧。
美羊羊低低应了声，带点鼻音：“你现在有空吗？打扰到你那就先挂吧。”
对面沉默一会，声音低沉：“有空。今天工作不是很多。你怎么还不睡。”
她鼻尖一酸，有两滴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落在她的被上，克制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回复的声音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她把自己的梦一五一十的跟他述说，说完之后，她的脸上已经划满了泪痕，对面那头沉默了很久，只有细微的杂音传来。
半晌，少年清清凉凉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天亮时去找队医，这个病是异女无法避免的，再正常不过的事，你需要做的就是稳住情绪。”
他稍微停顿一下，而后，伴随冬日里的寒风，声音缓缓：“还有，别哭。”
美羊羊的眼睛忽然有股酸涩，大颗大颗的泪珠正不断往下流，她用旁边的纸巾稍微擦了擦，直到看清了视线，她才低低应了句。
“你呢，你在那边怎么样。”美羊羊声线依旧颤抖。
“还好。有时候会比较吃力。”少年声音带点懒散。
美羊羊嗯了一声，又补一句：“我见到温舒了。”
空气静止，墙上挂着的钟表似乎在反方向转动。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不断，显得急促又无力，他低低的，应了句，又接着：“嗯。然后呢。”
“没了。”美羊羊压低声音，看着沉默的夜空，她察觉到对面的语气不和，“怎么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对面那头的声音慢慢的，像是一块巨石被忽然推开，缓缓滚下山。
“没说什么。就是一些家常便饭。”少女声音柔软，又透着几分凉意。
对面的呼吸声放平缓，似是在隐忍克制，“嗯。照顾好自己。再见到她时务必小心。”
美羊羊的眼睛暗下来，与漆黑的夜空像要融为一体。立在她膝盖前的手机倾倒，她应了一声，随后挂断电话。
少女靠着墙，长叹一口气。默默注视着墙上挂着的钟表，每一声都在暗示离黎明又进一步。
一直到天亮，队医上来给她换药，发现她已经醒了也并不感到奇怪。美羊羊把自己昨天发生的梦事件告诉了队医，队医索性找出一个怀表，让美羊羊握在手心，队医握着美羊羊的手腕，念出咒语，少女手里的怀表转动，滴答声清脆悦耳。
像铃铛的声音。
时钟与怀表的声音交杂，美羊羊感到头部有一丝疼痛，无数个记忆碎片在她脑海里穿梭，许多画面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段段快乐与痛苦。
她的记忆像被倒流，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她五六岁的时候。在异世界的她那时候经历了一场损失巨大的世界战争，她依稀记得，有个女人抚摸着她的脸，流下几滴泪水，最后冲进黑洞中，她被一个男人抱起，男人呼唤的声音响彻云霄，伸手抓那个女人却什么也没抓着。
黑洞消失，化成无数个光点落下。男人跪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她，接住光点的那刻，男人对上五六岁时她的眼睛，认真道：“原谅父亲的自私。”而后，她被抛入一个传送门，临走的前一秒，她看见了那个男人架着一把刀，顶着自己的脖子，溅出的血花是他留给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礼物。
但她再次有了意识时，她在一个粉色的床上躺着，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外面传来一阵慈祥的呼唤：“美儿，醒了没有？”紧接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推门而入，轻轻抚上她的脸庞。触感陌生又熟悉，她看向女人，眼中的雾气朦胧又炽热，把她照得温暖。
她不懂事，她那时候还天真的问这个女人是谁。那个女人以为她在开玩笑，但还是逐字逐句，认认真真的回答：“我叫夏玲，是你的母亲。你是美羊羊。”
那日，天空染上一抹彩虹，太阳光照射进来，把眼前这个女人照得发亮。
故事到这断了尾章，队医的呼唤将美羊羊的思绪拉回。两名队医正堪忧的看着自己，见眼睛有了生气，她们便松开口气。
“异女大人，您应该没什么事了，这个病是异女的通病，不必太担心。”队医朝她笑笑，看着她紧握着的手，缝隙处隐隐露出怀表的外壳，继续：“这个表是行走时钟让我们带给您的，希望您能好好的。”
美羊羊心头一震：又是他。
结合刚刚的记忆，那个可望不可及的女人，与抱着她的男人，还有夏玲。种种事件轮流进行，透过分明的时间线，所有的一切竟完美吻合。
她心里其实早该有底了。
“对了，异女大人。”队医打断她的思考，“这几天可能会很忙，所以异女大人辛苦您劳累一些带病工作。”
“没事。”美羊羊扶着头笑了笑。
她下了床，随队医一起出了门。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余赧市比她想象的要糟糕，这里的百姓像是失了魂一般，走路都垂头丧气，眼神空洞，有的还会见人就咬。这里的住所也不好，甚至有人住露天屋和垃圾堆。
她跟上级也有聊过余赧市，但每次上级都会避开这个话题。
她在余赧市待的这几年，整个人都不是很好。刚开始带伤工作，面对突如其来的入侵者也只能勉强收拾一点，剩下的还是交给队医攻防。
后来，日子日复一日，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因为这里百姓心理的缘故，每每半夜总有百姓来敲她的门窗，还有的甚至疯狂到查出她的电话号码，后半夜的时候她的手机总会被打爆，但她又不能对百姓做什么，次次都忍让。
直到有次，有个疯子找尽各种办法，从她未关紧的门窗进来，还想躺在她旁边，表情猥琐，脸上带点油。如果不是她及时醒来，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次，像是触碰到她底线一般。她变出剑，目光清冷，带点倦意，违背了不能杀百姓的原则。她把这个疯子的尸体从阳台下抛了下去，落在敲打门窗的百姓的头上，触感令他们都毛骨悚然，尸体被传到各处，她的房子周围一下引起轰动，不少人都落荒而逃。
美羊羊站在阳台上，冰冷的手触摸着围栏，暮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当然可以一次次选择顺从，
但每一次顺从的背后，都会叠加最后付出代价的危机。
2019年1月15日。
又是一年冬的来临。
因为工作的缘故，手机里的微信也很久未被打开，这场雪在她心里又下了三年。
后半夜，她处理完入侵者的尸体，拖着劳累的身子走回家。昏暗的小路没有灯光，少女摇摇晃晃，后面一阵时有时无的脚步声令她瞬间清醒。
她扶着额头，脚步放缓，一阵冰冷忽然攀上她的肩，她一惊，甩开那个人的手，长发飘舞在空中，少女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在黑夜的衬托下，男人一袭黄色更为明显。他生的油腻，大胡子能拖起一个下巴，嘴巴裂开，牙齿泛黄，吐出一股烟气，正目不转晴地盯着她的胸口。
“长得真好看…”男人的声音散入风中，尾音拉的老长，还带点气泡，美羊羊不禁有点犯恶心，被他熏的后退几步，他却一步步逼近。
“小妹妹长得这么好看不玩玩可惜了……”他说着，脚步加快，在她没注意时，双手用力捏着美羊羊的肩。出于劳累，一股倦意涌上美羊羊心头，但她还是变出剑，一秒的事，剑穿过这个人的肚子，他的力气全无，被串在美羊羊的剑中，流出的血液与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她把这个人扔到死胡同里，眉头紧锁，见他眼睛还未闭着，不禁笑了笑。这都没死透，那你也够厚。
她半蹲下，看着那个男人的脸，男人似乎还想用手去碰她，但稍微动一下疼痛感就麻木于全身，伸到空中的手又无声落了下去。
“你是不是什么霸总文学看多了，看谁都像娇妻？”美羊羊看着他的脸，嘴角隐隐约约上扬。站起身踢了下这个男人的脚，没动。看来是死透了。
在月光的照耀下，美羊羊走在路上，脑子里的琐事不禁让她蹙眉。刚刚的事在她眼里细微不过，她这三年经历的比这种还要过分的多。
她不得不承认，这里的人不仅脑子有问题，精神失常，思想还很肮脏。
之前她听过队医说过这里的事。这里曾经有个学校，跳楼率极高。被爆出来最高的一件事就是几个男生造一个女生的黄y，扯上她的父母，完事之后还把人女生堵在男厕所里轮流亲，扒开这个女生的衣服，把人女生的内衣丢到厕所外，路过的女生也在远远的看着，眼神都很鄙视。
这个女生后来也没回家，她被那群男生带到街上，当众脱了衣服，让她跪在地上喊他们大哥，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其中还有人说这个女生不仅身体不洁，思想还肮脏。那个女生或许是受尽了折磨，第二天就在学校跳楼了，但好像没死成，在医院又被父母痛骂了一顿。
住院费以及医药费等费用金钱需求过大，这对父母也干脆不管她，她因为大出血而没活成，死在了医院，也没人给她入葬，那具尸体被医院里的人扔到了树林里，任由森林里的动物宰割。
她望着天空，无奈叹了口气。她好像也拯救不了这里的人的思想了，虽说这些人渣死了也无所谓，但好歹是百姓，上级要求保护就不能违背。
两个月左右，余赧市基本无大碍，上级要求她返回原市，她在飞机场等机，上飞机前也从未回头看过一眼。
本章完——
感觉这章会被封……
无所谓我直接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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