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里,夏蝉一声一声唤醒世界,晨光穿破盖着山顶的云雾,照在大地。花草都蔫蔫地低了头。树木郁郁葱葱的,茂密的枝叶切碎了阳光撒在地上。
宫里的夏日难挨,即使有冰也过得不太舒坦。这个时候,照例早该启程去太平行宫避暑气了。只是玄凌今年刚亲政,手生。他能力也不强,前朝的事让他手忙脚乱的,自然也就去不得了。
“呦,臣给皇后娘娘请安,这大热天的,您怎么还亲自送东西来了。”李长看到宜修手拿食盒来到仪元殿,不敢怠慢,满脸堆笑地拱手道。
“起来吧。左右本宫也无事,就亲自给皇上送来了。”宜修淡淡一笑,问道:“皇上现在可有空?”
“有空,有空。皇上吩咐过了,娘娘来了直接进去就行了。”李长谄媚地对这位受宠的皇后笑道,末了又四处环顾了一下,俯身低声道:“娘娘,臣多嘴一句,皇上现在心情不太好,您进去可得小心着点”。
宜修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剪秋早已利落地塞给他一个荷包,算是礼尚往来。
宜修则是直接朝殿里走去,她甫一进门,玄凌就看见她了,赶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宜修走来,扶起了刚行一半礼的宜修,笑逐颜开道:“你我夫妻,无需多礼。”
“濛濛都听四郎的。”宜修抿嘴一笑,顺着他就起身了,娇声娇气地答道。
玄凌拉着宜修的手走到御桌前,姜兴早已熟练又有眼力地搬了一把稍矮的椅子过来请宜修坐下。
“朕刚要派人去找你,可巧你就来了,真是心有灵犀。”宜修近来常帮玄凌处理一些他处理起来颇为棘手的事,此时玄凌看见她来了,不仅刚刚的烦闷一扫而空,还有了和她开玩笑的心情。
宜修雪白的脸颊微微发红,羞涩一笑,道:“濛濛知道四郎这些日子忙,所以特地做了这凉水荔枝膏解暑。”边说边从食盒中拿出,双手递了上去,眉眼弯弯地道:“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四郎快吃了吧,先吃了再批阅奏折也不迟。”
玄凌刚要从宜修手中接过这荔枝膏,却突然停了下来。微微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朕这一上午批折子批的乏了,姜兴,伺候朕用这凉水荔枝膏。”
宜修闻言,俊俏白嫩的小脸愈发红了,低声道:“四郎若想让濛濛服侍您用膳,直说就好了。何苦拿姜公公这样的臣下做筏子来戏弄人家?”说罢,竟是娇气的转过头去。
玄凌对这样的闺房情趣很是受用,两人玩闹了一阵后,玄凌便把奏折拿给宜修,让她在另一张纸上批阅,待他审阅过再酌情写上朱批。其实说是审阅、酌情,每次都是照着宜修的批改写上朱批,谁让宜修比他聪明了不止一点半点呢!
“皇后可真是圣眷优渥啊!这一天天的,使劲往仪元殿跑,一待就是一天!”云意殿中,甘沅芷气冲冲地把茶杯使劲搁在桌子上,原本只能算清秀的脸蛋愈发不好看起来。她虽然有自己无法取宜修而代之的觉悟,却无法忍受宜修这个家世不选的皇后个个方面都要压自己一头。
“娘娘慎言啊!”她的贴身宫女良辰赶忙过来劝慰,“她是皇后,即便天天在仪元殿待着,别人知道后也只会夸帝后伉俪情深啊。不过娘娘,她虽日日都待在仪元殿,可是近来却不怎么侍寝呢。多是仪元殿后殿的一些小宫女侍寝,您不好和皇后争,她们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您争吗?”
一席话,说的甘沅芷气也顺了不少,心中虽仍是对宜修很不忿,可终究不敢在自己根基未稳时多做什么。只是拉着一众侍女为她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