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不异于是巨石入水,引得前朝后宫众人侧目。大阿哥本就是诸皇子中年岁最长的,如今又是独一份的封爵,不可谓不风光,好些朝臣都改了风向,去向永璜献殷勤。
数日后,木兰围场进献数匹刚驯化的野马养入御苑,供宫中赏玩。皇帝颇为有兴,便携嫔妃皇子前往赏看。金风初起,枫叶初红,烈烈如火。
雪白的马匹养在笼中,映着园中红叶,十分好看。都是初到宫中陌生的环境,那些马儿到底野性未驯,并不听驯马师的话,摇头摆尾,不时低嘶几声,用前蹄挠着沙地,似乎很是不安。
马蹄踢铁栏的声音格外刺耳,静嫔依偎在皇帝身边,脸上带着几分娇怯,一双明眸却闪着无限好奇,笑道:“这些驯马师也真无用!平素驯惯了的畜生也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
她目光清亮,逡巡过皇帝身后数位皇子,笑生两靥,“听说诸位阿哥都善于狩猎,若是野马不受驯,一箭射死便也罢了。是不是?”
永璜对静嫔身后的张家存有芥蒂,因此轻笑着开口道。“娘娘这话便差了,这些马匹驯养不已,若是都一箭射杀了,哪里还有更好玩的供给宫里呢?”
话落,也不看她,径自卷起袖子走到笼前,逗弄了片刻。永璋有口无心,玩笑似说起,“每年木兰围场秋狝之时,大哥都会亲自喂养围场中所驯养的马匹。怕是担心儿臣会夺了大哥的名头才不带上我的呢!”
弘历原本带笑看着永璜喂马,此时嘴角的笑意却微微一敛,回去又派了人去查,果真如此。当夜,弘历也不召幸别的嫔妃,而是独自来到永和宫与陈婉茵相守。
红烛摇曳,皇帝睡梦中的神色却并不安宁。突然,弘历从梦中惊醒,半晌,指尖接触到陈婉茵递来的茶盏才堪堪回神。弘历原本以为陈婉茵会好奇问些什么,可谁知她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陪他坐着。
还是弘历先嘶哑着开口,“朕方才做了个噩梦。”
陈婉茵柔声回道,“即是噩梦,那都是假的,做不得数,皇上不必在意。”
“可……”静了静,弘历又开口问道。“你说永璜……朕的儿子,会不会,会不会真的有不轨之心?”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而且陈婉茵冷眼看着弘历最近的动作,怕是心中早已知情,又何必问自己呢。
所以陈婉茵转了话题,“皇上是天下之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何况,便是有那起奸人,皇上也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的,不是吗?”
此话说的有理。他们就是想要自己这个位置,也得看他这个做皇上的答不答应。数十日,弘历没少做梦。梦中每每都是梦到,永璜对他这个皇阿玛拔剑相向,意图逼宫。
而且弘历也察觉出了自己身体的变化,特意秘密招了太医前来,逼着他对自己说了实话。太医也是叫苦不迭,原本好生将养着,少费些心神,或许皇上还有个五六年可活。
可是看皇上如今这架势,能够再有两年,都是万幸了。弘历听后沉沉叹了口气,说不明白自己现在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怅然多一些。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永璜彻底解决了,不然日后新皇继位,也必定是个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