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

昏黄的灯下，凌乱拥挤却充满生活气息的窗台，被暖光笼罩下的长桌，以及热腾腾的饭菜是顾苒澄对餐桌的记忆。

　　那时还没有长很高，坐在椅子上脚离地也有距离，可以在吃饭时随意晃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刚好坐下六个，大家都会在饭点准时入座。

　　顾苒澄望着少了几人的餐桌回忆道。

　　“快叫你奶奶和爷爷吃饭。”顾苒澄她爸也就是顾军，夹菜时说了一句，却是不可违背的语气。

　　“叫了的。”顾苒澄把脸埋在碗里回答着。

　　“再去一次。”

　　筷子停了一会儿，随后是板凳被推开与地板相互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顾苒澄走了几步，对着一间房里喊了一声：“吃饭了，爷爷奶奶。”

　　“好，你们先吃，我们等下来。”

　　随后顾苒澄又去了另一间房，：“吃饭了。”

　　“嗯。”低沉没有起伏的女声传来。

　　做完这些后，顾苒澄又回去坐下，方才的饭菜已经冷了些，碗边凝固的油，和有些偏硬的米饭，看着似乎难以下咽，但更令人没有食欲的是这餐桌上的死气，无人说话。只听得见筷子与碗不时的敲击声和人吃饭的咀嚼声。

　　但顾苒澄也并没有做些什么，就像无数个此时一样就只是吃饭而已。

　　吃完后，大家也只是回各自的房间。刚熄灭的灯不一会又亮了起来，餐桌传来声响，不用想，顾苒澄的奶奶起来吃饭了，随后便是爷爷。回想起本就毫无食欲的菜，再加上已经被吃过了，顾苒澄想那一定是老鼠也不会光顾的菜肴。

　　但事实上几乎每顿都是如此，全家人都到场的次数寥寥无几。别人讲究尊老爱幼，长次有序，只有老人先动筷的道理，却没有让老人捡剩菜的规矩。但在顾苒澄家里，事实就是如此，她也不知道如何变成了这样。

　　伸直手臂才能颤颤巍巍地夹到菜的时光早已逝去，永远欢闹的餐桌不复存在。一切都在衰败，悄然爬上父辈的皱纹，忽闪忽闪的灯，些许裂痕的餐桌，和渐渐冰冷的亲情…都诉说着密密的伤愁。

　　门是用来防备入侵，守住隐私的，但它似乎也隔绝了心灵的交融。四扇门里是各不聚拢的心，它们就被这门分隔开，渐行渐远。

　　顾苒澄坐在书桌前，桌子挺乱，她其实并不是外表上那般乖巧，随时会崩塌的衣柜，和杂乱无章的书桌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她胡乱摆弄了一下，那个芒果面包不知何时掉了出来，被许多书压了许久，已经有些瘪了，上面的果酱尽数沾染在包装袋上，像被一击爆头的丧尸流出来的脑浆，顾苒澄不合时宜的想象。

　　但不知为何，这酱汁似乎也涂抹在她心上似的，她虽然快要想不起芒果的味道了，但还是记得那是让她又爱又恨的水果，小时候贪嘴吃了几口，软滑细腻的口感和无尽的甜蜜早已将之后瘙痒浮肿的记忆冲刷。

　　刚刚有些低落的心似乎也因这明黄的颜色而轻快了一些。罕见的，她抚平了包装袋的四角，将它整齐地放在了抽屉里。那个有着无数不起眼的小玩意却十分珍贵的抽屉。

作者有话说：我又回来啦，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之前太懒了，希望自己勤快点。也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鞠躬，谢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