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一首浪漫的诗,有漫天的落叶纷飞,袭卷田野的凉风,小憩在树枝上的布谷鸟,还有令人心生向往的远方。
沈陌白靠窗坐在绿皮火车上,沿途的风景飞速的掠过,好似只能看到偷喝了酒的枫叶,让草坪染上一片火红。秋天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荒凉凄清的,但这并没有抹去他对远方的向往,他仍怀揣着希望奔赴山海,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帅哥,你总会坐从北珺发往西岚的列车,是去找你的意中人吗?”沈陌白身旁的女人突然问道。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他顿了顿:“算是吧!是已逝的故人。”女人瞳孔放大,面部表情由刚刚的微笑变为略微张口,手也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连声音都好像有一些小心翼翼:“抱……抱歉,我不该问的。”沈陌白停下写诗的手,面色沉重而又豁达开朗:“没事的,人总有一死,她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只不过在她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未免令人惋惜。”他放下了笔,倚靠在座椅上,长舒了一口气。
“和你讲讲,我和她的故事吧!我们曾经是青梅竹马。后来她去了西岚,当时我们约定以后一定会见面,可第三年西岚发生了地震,全国为之沸腾,因为那是遇难人数最多的一次地震,我与她失去了联系。再后来,我从亲朋好友口中得知,她的青春葬在了西岚,她的青春永远定格了,定格在那场地震。她本应拥有美好的人生……”女人看向他,或许知道这话不合时宜,所以她小心翼翼的抿了抿嘴:“她是你的心上人吧!人心中的爱意是藏不住的,你即使面色沉重的去遮盖那份爱,但它仍然从你的言语和眉梢中漫了出来。”沈陌白闭上眼,似乎不想再回忆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因为那份回忆是带着痛苦的。“也许是吧!”他们之间的交谈由这句话草草的结尾了。火车到站了。下车前,女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吧!对了,那女孩叫什么?”“林念安。”
沈陌白走到通往西岚的必经之路,看了看他栽在草坪里的玫瑰,那玫瑰过了花期,便凋零了,像是在悼念她,悼念所有在那场地震中遇难的人。他自言自语道:“林念安是一个很浪漫的女孩,倘若她的灵魂经过这条路,看到这些玫瑰,一定会想起我吧!我曾在她面前立下誓言,说要在她所居住的地方种满玫瑰花。而如今,我却连她的墓都找不到,她一定会很失望吧,失望到回来找我算账,如果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哪怕让我付出生命,我也知足了。”这时,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帅哥,我知道你的心上人现在在哪了,她在那场地震中幸存了,你现在在哪?我带你去找她。”沈陌白也顾不上这通电话是真是假,只要能见着林念安,哪怕用他的生命去换,他也觉得值。“我在通往西岚的必经之路,站在玫瑰花旁。”女人仿佛也显得特别着急,他甚至能从电话中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好,我现在去找你。”挂断电话后,沈陌白擦了擦汗,调整呼吸,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她,他不免心跳加速,平日里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也不知现在丢去哪里了……
沈陌白从车上下来,也顾不得和女人道谢。他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这是他的一个梦。就算是梦也值了,但这并不是梦。眼前的林念安和他印象中的相比褪去了些稚气,显得更加耀眼:“林念安!!宝宝!我好想你。”他紧紧地抱住林念安,她差点喘不过来气了,在她心中一向谦谦君子的沈陌白,现在居然在她怀里哭的泣不成声。连声音也有了些颤抖:“宝宝…你…你不知道…我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有人说你不在了……我真的好害怕。”林念安帮他擦去眼泪,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好啦,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不哭了。听苏童说,你还在那条路上给我种了玫瑰花,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好吗?”沈陌白也渐渐舒缓了情绪:“好…宝宝,我最喜欢你了!”林念安靠在他的肩上:“我也喜欢你。”
又是一年春天, 温暖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落,微风渐起,他们在家中的小院里一同种上了玫瑰。林念安一生都在追求浪漫,而沈陌白因她成了浪漫主义诗人,他曾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说:“也许你不用种那么多玫瑰,因为浪漫的是你,不是玫瑰。”他的话虽是那么说,但每年提出种玫瑰这个建议的永远是他。当被问到为什么时,他总会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不是你,我有权利给予你建议,但没权利替你做决定。我爱你,我会尊重并接受你的所有喜好。”……
后来,沈陌白专门为林念安写了他此生唯一本小说,他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笔名——余生,她搂住他的脖子问他笔名的由来,他宠溺的笑笑,在她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因为我的余生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