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哗啦啦啦的下,一刻也不停歇,在这干燥了一个多星期的烂天气里,让人觉得弥足珍贵,就连吴邪的生物钟都好像要失效。
一米八的木板床上铺着厚厚的棉被,吴邪在上面睡的四仰八叉,被子也被踢到一旁。
黎簇叹了声气,站起身走到床边为吴邪捡起被子盖到身上,外面下雨了,有点冷,不像昨夜那般闷热了。他实在没想到吴邪睡死了,睡相那么不好,不仅爱压人,还乱翻身,要不是自己抱着他睡,他能把一个床每个地方都睡个遍。
谁知刚捡起被子弯腰往人身上盖,纤细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禁锢住,力气很大,黎簇的手腕处立马出现了一圈红印。
“堂主?”床上的人睡意还有些朦胧,声音有一丝暗哑,但眼神满是清明。
“嗯,醒了?那就快起来吧。”黎簇挣开了有些泛红的手,转身往坐椅走去。
……又是这句话,这句话简直就是变身开关,昨夜软糯糯往自己怀里钻的小狼狗又不见了,又变成了这个一脸冷酷像别人欠他几百万的人了,唉……吴邪在心里不停的惋惜,他还是喜欢昨天那个乖乖的,眼角微红,抱着自己说不要走的人儿。
“穿好了,就走吧”
“嗯?我们去哪里,堂主……”
“少问”
“好的,堂主!”吴邪爽快而又响亮的应答,却在黎簇转身后,咬牙切齿的朝着空气拳打又脚踢。
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明明是清晨却像是夜晚,磅礴的大雨滴落在这大地上,汇聚成一条条小溪然后流进被设计师设计在各各角落里不起眼的下水道里,循规蹈矩,无一例外。
车内,吴邪和黎簇并肩坐在车的后座上,黎簇在盯着文件看些什么。而吴邪则在望着窗外的大雨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
“阿七,我困了。”
“啊?”吴邪扭头张着嘴巴,一脸惊讶的看着一本正经跟自己说话的人。
“你昨晚不是……哎,你干嘛!”
吴邪话还没说完,就被拉起放在腿上的双手,然后……他的腿就被占用了,因为那人毫不客气的枕在了他腿上。
“……”这人怎么那么霸道。
“阿七……你好香啊,真的好香啊……”说完就拉起吴邪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脸上,鼻尖靠近袖口,像是在闻跳动在血脉里的香气。
“哪香???”吴邪很是怀疑,自己真的很香吗,自己身上应该是很重香烟气吧,毕竟他是个老烟民。抬起右手从上闻到下,却什么也没闻到,吴邪放弃了,他鼻子坏了,闻不到了。
难道?……自己被黑毛蛇咬多了,变异了?变成香妃了,可是他引不了蝴蝶,也引不了小昆虫,他体内有麒麟竭,虽然时灵时不灵,但是真的引不了,他只会引粽子……
他本来还想跟胖子炫耀……现在,自己只是变香了,胖子会笑他娘娘唧唧的……
“唉……”
“别说话……”
“……”没说话!没说话!!!!!叹气都不能吗!死孩子!吴邪死盯着紧闭着双眼还拉着自己袖口的的男人,眼冒火光,像要把人盯穿!
车外大雨滂沱,车内岁月静好。
车子跟上次一样依旧开了很久,久到雨都停了,太阳从云里钻出来,折射的光露出五彩斑斓的颜色。腿上的人悠悠转醒,眼中满是迷离。
“到哪了”身音嘶哑,却充满磁性,黎簇把头转了一下,转到吴邪肚子那边,太阳晒到他眼睛了。
“堂主,到五安镇了。”前面开车的司机轻声的回答。
“饿吗?”像是在问吴邪又像是在问那司机。
吴邪没吭声,他觉得应该是在问司机。
“饿吗?”腿上的人又重复了一声,然后拿额头撞吴邪的肚子。
“饿,饿,饿……”吴邪像只复读机一样,连忙重复了几句。
“找个饭店停一下”
“是”
吴邪绷着嘴巴看着又闭上双眼的男人眨了眨眼睛,这人,还是挺好的。
……
……
吃完早饭以后,他们又来到了一处老宅,红墙白瓦,雕梁画柱,门前还有两只张嘴的石狮,很是气派。他们好像来的是最晚的,到时,门前已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还有人在车前盯望着他们。
下了车,吴邪就紧跟着刚投喂完自己的人,寸步不离,不为什么,他是一个刚入门的大学生,要假装的害怕一点,不能被人怀疑,不然不好偷“天鸣石”
男人也就由着他,走到哪,吴邪跟到哪,像一个带着孩子来参加聚会的老母亲。
男人也会向吴邪介绍都是哪家,哪派的人,让他小心点,吴邪真诚又认真的点头敷衍。
“摸清了吗?”男人在向认识的人打过一遍招呼后严肃的问着吴邪。
“嗯……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他要表现的像个新人一样,其实他早就摸清了,也很惊讶,这群人要干什么,据吴邪观察,这群人里大部分都是倒斗的,要么就是古董商人,有几个吴邪甚至还合作过,吴邪咂舌,搞不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那就跟紧我”男人又重复了一次刚进门时说的话。
“嗯”
“咣……咣……咣……”古老又深沉的钟声从西北方传来,所有人都停下声音抬头望去,那里竟有座高高的钟塔,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正在用木桩敲打着古钟,一下又一下像是丝毫不废力。
“欢迎,大家来到费家”清脆而又婉约的声音在钟声停下后,惊奇而又不突兀的响起。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挽着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斜插着一枚蓝色珠钗。第一眼望去像个住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但仔细看又觉得她眸含秋水,粉腮红润,香艳夺目,似有万丈风情。吴邪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今日大家赏脸来我费家,是我费雀儿的荣幸,我知道大家齐聚一堂为的不是别的,为的是青山岭上的千人墓,这墓是我费家伙计在上个月发现的,墓室之辉煌,相信来之前大家都已经看过我给的资料了。”
“要说这么好的墓,为什么我费家不独吞,私藏,我也明说了,我费家人丁稀少,我又是一介平凡女子,没啥本事,要想要这墓里的宝贝,只能靠大家了,所以今日我就把这墓里的情况献给大家,望之后各位能让我费家分一杯羹。”声音似银铃般清脆却很是响亮,穿透了整个庭院,也传到每个人耳中。
“别废话了,快把墓里的情况说出来,早说早下地!”喊话的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瞎了一只眼,另一只眼半睁着,气势很凶,但因为瞎了眼,好像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刘瞎子,你急什么急,大家都还没说话,再说了费当家那么美的人,怎么会食言,听费当家的把话说完”这次出声的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长相……有点一言难尽,戴着金丝框眼镜,不过很是斯文,像一个有文化的海归。此刻他的出声有点让人觉得他是义愤填膺,英雄救美的护花使者,当然只有他自己觉得。
“呸”络腮胡男人听了这话,然后看了下周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再开腔,像是被膈应到。
“好,那我就继续说了,这个墓在青山岭的半山腰,我们的人以……”之后就是再讲他们怎么进去的,这个墓里有什么,这些他在车上就看过了,当然是乘那人在他腿上睡觉时他偷看的,也有些感叹这个男人的强大,上面比这女人说的还要详细,估计费家有他暗藏的伙计,这墓他肯定也是势在必得了。
……那他们今天来干嘛,这人是有什么计划。吴邪听得有些无聊,此刻他和男人就站在庭院的回廊里,回廊内侧是石砖铺的路,而外侧却种满了花,一种奇特的花,吴邪没见过的红叶绿花,红色的花叶,上面长着一簇一簇绿色的小花,每簇约有五六朵,每朵都向阳而开,就像是在阳光下舞蹈的清纯少女,但红色的叶又让它们每一个都很娇艳。
吴邪好奇的想要伸手摘一朵,不过刚把手放到花丛里,碰到花蕊,手就被猛的拉了起来,男人纤细的手拉着他的手腕处皱着眉头的看着他。
“有毒”
“……!!!”他怎么那么衰……
“别动……”男人用另一只手在昂贵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白格子手帕,然后低头认真的擦拭吴邪的手掌,一下又下,很轻柔,从手背到掌间,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白皙又修长的手指在吴邪粗糙的大掌上认真的听从主人工作,好不安静。
“好了,别乱碰了……”
“嗯”吴邪乖乖的点头
“何堂主,不知你是否同意我们的说法,愿意五日后一同前往青山岭。”
突然被点名,吴邪有些尴尬,就像是上课开小差,结果被老师发现,抽他回答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们身上,男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真的好尴尬……不过好在男人也立马松开了他的手,吴邪紧张的把手收回裤子口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有指尖残留的些许余温证明刚才事情的存在。
“我当然同意,既然费当家如此意见,我们何家也没什么好说的,那就五日后,青山岭见。”清冷的声音从男人口中传出,吴邪有些咂舌,你听到人家说什么了吗……装的真像……
“那好,既然何当家和诸位都没什么意见,那各位我们五日后见,今日,大家舟车劳顿,路途遥远,且看这天似有大雨,五安镇前方的山体经常有滑坡,山路不好走啊,费家为大家准备了餐食和厢房,还请诸位务必住下。”费雀儿的声音在次传来,一切诸事好像都已尘埃落定。
“那就谢谢,费大当家的了。”那个海归男,献媚的大喊。
众人散去,心思各异。
下午,大雨果然如约而至,哗啦啦没间歇的下着,吴邪坐在床上上半身趴在窗上托着下巴往外看,雨太大了,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看到远处钟塔里的古钟在风雨里摇摇欲坠,这古钟在这大雨里也显得格外宁静。
“不冷吗?”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透着些许关心。
“不冷”吴邪笑嘻嘻的回答。
“坐回来……”
“不用,不用,我想看雨”
“关窗,被子漂湿了晚上睡什么”
“……”果然是错觉,!!!吴邪坐起身来修长的双腿跪在床上,然后伸手往外想要把窗户合上,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吴邪真的衰到家了,“嘭”的一声,窗户没合上,窗户上的遮阳板突然掉了下来,上面的雨水,瞬间浇湿了被子。
“堂主……被子湿了……”吴邪跪坐在床上抱着遮阳板尴尬的看着远处坐在椅子上看文件的男人。
“……”
“去借……”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文件,只留吴邪认命的从床上下来穿鞋,又认命的出门去借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