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山散人定了定神,方才平复心神镇定下来,提笔正要写上一些宽慰他的话语,却正对上晓星尘那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那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满满都是信任和依赖。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抱山散人顿时有些心虚,他缓缓放下笔,错开了晓星尘的目光。
……
似是知道抱山散人心中的顾虑,晓星尘挣扎着支起上半身,郑重对着抱山散人行了一礼:“师尊传我道法,教我修行,星尘能拜在师尊门下今生已无遗憾,还望师尊以实情告我,是福是孽……我都无悔,亦无憾。”
说完这些,晓星尘重重喘了两口气,头脑的理智渐渐恢复清明,虽然还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微笑着,仿佛在向抱山散人证明他的安康。
抱山散人轻轻扶他起来,拿起笔墨一字一句写给晓星尘看:“师尊和师兄虽然没有治好你的办法,但祖师在上总算有一线生机,此物注入灵力却可使你暂时恢复听力。”
说着,抱山散人将一旁的木匣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个红珊瑚质地的耳坠,璎珞流水般垂下,血色的玉珠红润剔透,在灯火下细细看来其中似乎波光流转着点点荧光。
晓星尘在抱山散人的示意下慢慢将耳坠取出,将璎珞扣在自己的耳朵上,霎时间,万物声音涌入耳中,一阵尖锐的刺痛似针尖般刺入晓星尘的识海。
“唔。”晓星尘捂住头,痛苦难当。
“星尘,试着用灵力轻微调试,控制耳中的声音。”抱山散人的声音恍惚间传入耳中。
晓星尘闻言,缓缓控制灵力,耳中声音逐渐平稳,世界又重新在四周清晰起来。
“如何?”抱山散人关切问道。
“师尊,我能听见了!我能听见了!”晓星尘虽还虚弱,但骤然恢复听力的喜悦还是使他面上多了几分血色。
这样的晓星尘似乎在短暂间鲜活起来了。
抱山散人亦是十分欢喜,正待开口。
窗外一道风透过半掩的窗棂却在这时吹进屋内,桌上的犀角灯在风中摇曳忽明忽暗。
这道旁人看起来甚至还有些温和的暖风落在晓星尘身上却将他激得再次呛咳起来,连喘带咳间,晓星尘晕晕乎乎摇摇欲坠,面上的红晕也衬得他越发凄惨可怜,泼墨的长发凌乱披了满身,晓星尘在激烈的咳嗽中逐渐缩成小小一团,即使拥着厚厚的锦被,也掩不住病骨支离的孱弱身形。
抱山散人心疼的给他顺气,说:“你这弱症倒像是无中生有一般,为师无奈替你卜了一卦,卦象中却是……”
“是什么?”晓星尘轻声问道。
“是失魂之相”
“卦象中显示你魂魄有损,破解之法却不在这青城山中。”
抱山散人一声长叹,满脸愧疚痛苦,说道:“此卦,是要你入世啊!”
入世……
晓星尘心中一片冰凉,上辈子所有悲剧的开端就是从他下山入世开始,宋道长,常慈安,阿菁……还有那个人
薛洋。
屋内烛火发出燃烧的毕毕剥剥的声音,灯下晓星尘的脸上却是一片青白,额头上一层冷汗,再看晓星尘那紧紧攥着被角的手,由于过于用力连骨节都泛白了,无一不显露出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