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因

长陵欢听得十分入迷，连顾颜羨来了都没注意。他坐在小桌旁边的椅子上。晃晃长陵欢的胳膊，问：“你在想什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芊姉站的离座位不近，悄咪咪说:“我在听八卦。”

“听八卦？”顾颜羨张望四周，屋里没有人讲话，除了楼底下听不清字眼的喧闹，一片寂静。

长陵欢的手拂过顾颜羨的耳廓，一瞬间听力被放大，隔壁房间女人的叽喳声清清楚楚的传入。

顾颜羨问：“说你呢？”

长陵欢说：“嗯呢，她们猜着呢。”

顾颜羨声音压的极地：“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这楼上每一个包厢都坐了人，穿着不凡，非富即贵，甚至还有外族人。除了宫里宴会，我也没见过这样热闹的阵仗，书中也没有记载过。我担心，这里也不安全。”

长陵欢说：“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申时四刻，一切就位，有人送来一张纸，芊姉看后说：“姑娘，妈妈安排您最后出场。”

一共有四家来参加比赛，前家负责人站在台上，夸着自己家的姑娘，只有春风得意楼的只说了一句：“你们有多好，我是知道的；但我们有多好，你们不知道。”

“好！”掌声轰鸣。

前两个院子的姑娘挨个上场，看的长陵欢眼花缭乱，每个都是在眼前停一下就过去了，每个都长的很标志，但长陵欢脑子里只记得她们穿着的花花绿绿的衣服。

第三家蔓洺楼倒是有心意，每个姑娘出场都配着音乐，观众也明显买账的多。

只是到了春风得意楼，未见人，先闻其声。

“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

“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

“乳燕雏莺弄语，有高柳鸣蟑相和。”

“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

“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

“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八句词，八个人，一人清唱一句小曲，音色不尽相同，霎时间每个人都让观众记住了自己的特点，感受变得更加不一样。

长陵欢不由得赞叹这个奇思妙想，问：“她们唱的是什么？”

顾颜羨说：“唱的是一首写景散曲，名叫《骤雨打新荷》。”

长陵欢又问：“唱的什么意思？”

“诗即景抒怀，宣扬浅斟低唱，及时行乐的思想。”

长陵欢似懂非懂，说：“倒是有趣。”

显而易见，观众也更喜欢春风得意楼的创意，掌声经久不绝。

这时长陵欢才发现姒浠不在，显然顾颜羨也注意到了，说：“她不在此是好事。”

听顾颜羨所说，长陵欢也便不再在意。

四个楼四个头牌，分别从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四 个角上的楼梯上聘聘婷婷的下来。长陵欢赞叹，不愧是头牌，个个都是一人顶百的美女，各有特俗。阙师楼的理子，甚至是个胡人。

但她第一眼就注意到的，还是春风得意楼的紫衣女子。

方才唱曲时唱的最后一句，嗓音清脆婉转，甚是清丽动听。

芊姉顺着长陵欢的视角望去，说：“那就是焯琼。”

“是她呀！”长陵欢惊喜的说，“我刚进城那天见过她。”

她把千言万语凝集成两个字：“甚美！”

芊姉说：“单说美貌，焯琼不是姑娘的对手。只是焯琼舞的一手好剑，不知姑娘现在可有法子一争？”

长陵欢：“别急，山人自有妙计。我问你，你们这最好的鼓手是谁？”

焯琼的欢呼声甚高，长陵欢也十分佩服她。长陵欢认为她跟自己一样，自视甚高，知道要想夺目，便一定要与众不同，于是她服装上摒弃鲜嫩的颜色，选择其他姑娘们不敢轻易尝试的深紫色；才艺方面，也不选择寻常女子所擅长的，而是拿起来男人用的剑，将剑法与舞蹈结合起来。如此，在一群娇弱的女子中，她便可以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诸位！”墨老鸨说，“今日，呼声最高的四人，都在这里了。”

“好——”

“只是，妈妈我，还有一个人要推荐。”

其他三楼的妈妈不乐意，说：“历年，每个楼只选出一位代表，你们楼已经选出焯琼了，怎么，还要加人？不顾规矩了不成？”

墨妈妈说：“诸位从四面八荒而来，齐聚到此共襄盛举，就是为了一睹各色芳华。今日百花齐聚，我有一杜鹃，怎能私藏。”

有一人站起来，一甩折扇，道：“杜鹃是为花中西施，不知那女子，是否真的有墨妈妈说的如此繁花似锦，美丽可人？”

墨妈妈说：“到底有没有我说的这么好，大家亲眼看看就好了。到底要不要加人，当然是看在场诸位的意思！”

一片喧闹，众人一听是绝色美女，争先恐后道：“加！当然要加！”

“依我看。”一个嗓音慵懒的男声在整栋楼里回荡，“选花魁嘛，自然是一个美女都不能放过。”

此话一出，顿时没有人再有异声。

长陵欢这才注意到这号人物，他就坐在他们的正对上方，焯琼的包厢在他的正下方。男子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左右，束着高马尾，白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呈“弓”形，搭配在一起之后，却带着一股刻薄的色相。

此刻他斜躺着，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一株名叫喇叭草的可以扩音的植物。眼睛正看着这边，长陵欢猝不及防的透过惟幔与他对视了个正着。

“此人是孙公子，星耀首富之子，每年的评选都由他出钱举办。”芊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