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阳山,血流成河,金翅鸟妖在天空盘旋着,原本郁郁葱葱的绿山成为一片焦土,褚璇玑怔怔的跪在褚磊的尸体边,似是不明白为何会成为这样。
禹司凤扇动着羽翅从空中飞下,小心翼翼的看向褚璇玑:“璇玑……我不知道……”
不远处是玲珑的尸体,一袭娇俏的红衣,以往最有活力的人如今一动不动,与六师兄相互依偎着,永远不会在醒来了。
“为什么?”褚璇玑像是在问自己。
“什么?”禹司凤疑惑的看向褚璇玑。
“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毁了少阳?为什么我不听爹爹的劝告,执意要和你在一起。”
拥有了六识的褚璇玑流下泪来,原来眼泪,这么痛,这么苦,她当初,为什么非要这六识呢。
“这怎么能怪小凤凰!”
柳意欢张着双翼飞奔而下,看着那流光溢彩的翅膀,想起少阳派是如何被袭击的,褚璇玑只觉得刺眼。
“这都是元朗的错,如今离泽宫被元朗统辖,小凤凰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小凤凰已经尽力了。”柳意欢解释道。
“璇玑,少阳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禹司凤怜惜的看向璇玑。
褚璇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禹司凤!少阳变成这样,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褚璇玑厌憎的眼神刺痛了禹司凤,一脸受伤的看向璇玑,这像是一种谴责,以往这时候,褚璇玑势必要内疚要道歉对于司凤的怀疑。
可如今褚璇玑什么都没了,孤身一人,心中的惶恐与悲伤无法发泄,禹司凤承受了这份愤怒
“爹爹与我说,离泽宫素来神秘,你身上更有不少疑点,让我再多考虑考虑,我没听,结果浮玉岛上离泽宫成了妖窝,你爹是杀了我娘的妖,浮玉岛也毁于一旦,爹爹重伤,仙门重伤。”
褚璇玑严重的戾气逐渐加深,周身蓝光环绕,禹司凤作为妖怪的本能退后了几步,眼神却担忧的看向璇玑。
“璇玑,你怎么了?”
“即使知道了你是妖怪,我还是执意要跟你在一起,玲珑与我说人妖殊途,何况你是我的杀母仇人之子,爹爹劝我说你别有用心,为的是秘境,我没听,结果少阳灭门,秘境被盗,我成了罪人。”
褚璇玑看向禹司凤的眼神已经充满了杀意:“禹司凤!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处处欺我骗我,害我少阳满门!”
禹司凤强忍着悲伤,抚慰着褚璇玑:“璇玑,你冷静点,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给我点时间。”
禹司凤落了泪,可褚璇玑却不会心疼自责了,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杀!
九天玄火倾泄而下,由少阳逐渐蔓延到百姓的村落,火灭不了,沾之即死,凡人们哀嚎一片,终于惊动了天神。
离得近的腾蛇骂骂咧咧的赶来,时不时还剥个栗子,等看到这种悲惨的景象,直接傻眼了,这事情可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赶紧传信给了帝君。
不出所料,腾蛇确实做不了主,因为他被肇事者暴打了一顿,毫无还手之力,腾蛇泪流满面。
以前找战神找不到,现在不找了,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要是帝君看到他这样,他腾蛇的脸岂不是丢尽了。
腾蛇试着挣扎了下,没成功。
不过庆幸的是,来的不是帝君,更糟的是,是只有三百岁的小殿下。
三百岁的小殿下看到自家的腾蛇叔叔被伤成这样,也只是惊讶了一下,随后恢复沉着冷静,以九曜剑引弱水熄灭九天玄火,救下挣扎的凡人。
凡人们看着小仙君降世救苦救难,皆是感恩戴德的诚心跪拜,小殿下像是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只是停留一瞬便离开了,去寻找罪魁祸首。
水镜中,古木参天,山石林立,飞鸟啼鸣,松鼠在树枝间欢快跳跃。幽深的林间小路通向林中古刹,湖上水汽未散,云雾缭绕,亭边的两位仙人坐而对弈,赏心悦目。
锦觅执黑棋,久久不下,撑着脑袋像是在思索,棋子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声音颇有节奏,很是催眠,反正锦觅快睡着了。
柏麟表情闲适,端起茶杯刮了刮沫,轻抿一口:“还没想好?”
“下棋嘛,最需要的就是耐心,急不得的,可见你还是太急躁了。”锦觅教导柏麟。
柏麟淡淡撇了她一眼,这一眼撇得锦觅心肝直颤,让锦觅以为自己那外强中干的本性被识破了。
“我不急,你好好想想。”
锦觅的脸上带着微微的苦涩,这让柏麟心情莫名的变好。
幸亏这时一封传音拯救了锦觅,眼看柏麟像有要事的样子,锦觅赶紧催促:“出了什么大事啊?你赶紧去处理吧。”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这局棋下次再下。”柏麟收拢了棋盘。“战神出现了,降祸于人间。”
“战神?”锦觅满脸八卦。“是那个战神吗?!”
即使是相处了这么久,柏麟也不习惯锦觅的稀奇古怪,看着自己的帝后一脸八卦毫无危机感,微微心梗了一下。
锦觅的积极行动了起来,层层叠叠的蓝色的纱衣摆动起柔顺的波纹。
“零榆离得近,怕是已经去了,我们也快些吧。”
经锦觅这么一提醒,柏麟不由得担心起来,零榆才三百岁,对付起发狂的战神,怕是难以应付,随即加快了脚步,拉着锦觅便腾着云朵飞去。
而此时的零榆小殿下已经成功的忽悠住了战神,答应和她一起诛杀元朗,并让她去忘川再看一眼亲人。
至于这个禹司凤,好像和天帝伯伯有些关系,零榆不打算杀他,也不理解战神褚璇玑的纠结,让腾蛇将其带去不周山交给天帝。
零榆诛杀天墟堂很是顺利,原因很简单,天墟堂有他们天界的内应,在天墟堂那边叫奸细,如紫狐姨姨。
紫狐觉得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今年的修仙绩效还没达标,结果元朗这个倒霉蛋撞过来了,反手一个卧底加举报,提前可以去看无支祁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紫狐飘飘然走了,并不认识褚璇玑。
零榆对这位传说中的战神很是好奇,再加上心中那些单纯的扶弱怜贫,零榆只是觉得这个战神又惨又可怜。
“若要去忘川,还得先去司命上仙那儿去看看功德簿,如此才知道你的那些亲人在哪里,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去就回。”
冷静下来的褚璇玑几乎被愧疚和自责淹没,心中怯怯,既期盼又害怕,如今独身一人,说是自作自受也不为过,可她还是畏惧亲人的责怪。
“父神!娘亲!”
褚璇玑正在胡思乱想,零榆刚飞上云层,就遇到刚来的柏麟和锦觅。褚璇玑闻声抬头,看见那一白一蓝的身影,但很快,她就被那白衣仙人吸引了。
褚璇玑觉得那位白衣仙人熟悉又陌生,清冽端肃的仙人白衣玉冠,好像下一刻就会朝他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柏麟确实笑了,不过是锦觅分神去看地上的酒舍,柏麟拉了她的袖子一下,锦觅鼓了鼓嘴,柏麟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对着锦觅柔软的柏麟看向褚璇玑,又变回了那个庄严不可僭越的柏麟帝君:“吾乃柏麟帝君,褚璇玑,你所求为何?”
锦觅也好奇的看着她。
褚璇玑看着这一幕,突然生出一种荒唐之感,又愤怒又难过,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对于凡人褚璇玑,修为高一些的神仙只需卜算一番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何事,恰巧,锦觅刚刚到了及格线。
卜算一番,得知原来这个战神转世刚刚家破人亡,锦觅很是同情,对她要去见见死去亲人的要求也可以理解。
锦觅本想算算她日后的命格,算来算去算不出来,看着柏麟沉静的面容,锦觅有些心虚。
要是被柏麟知道自己退步成这样,还不得嘲笑死她。
所以锦觅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捋了捋头发。
柏麟假装没有看见锦觅的小动作,看向零榆:“战神曾有功于天界,此事未必不可,带她去吧。”
末了,柏麟对褚璇玑道:“你在世上已无亲人,若想和那些人一起投胎,未尝不可,来世你们仍可做亲友。”
“父神!”零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最是循规蹈矩的父神会有坏规矩的一天,难道司命书里说的不全是胡扯?
锦觅倒不像零榆那么吃惊,她思维发散,难道柏麟算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不行,我可不能输给他,要淡定。
“对啊对啊。”锦觅点点头。“相逢即是缘嘛。”
零榆看看柏麟,看看锦觅,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