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冲出太师府,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
她不敢有丝毫停留,辨明方向,便朝着元府所在发足狂奔。
寒冬腊月,大雪虽停,但积雪未化,路面湿滑冰冷。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侍女衣衫,方才挣扎时又被划破了几处,寒风如同刀子般割在皮肤上。
她咬着牙,将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化作了奔跑的力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郡主还在等着!
她确实有些粗浅的功夫底子,是小时候在宫里陪着郡主时,跟着侍卫胡乱学过几招强身健体,此刻竟成了她救命的依仗。
她提着一口气,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拼命奔跑,脚步声在寂静的黎明前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她拐过一个街角,体力几乎耗尽,脚步踉跄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几骑人马正从城门方向而来,看样子是连夜赶路刚入城。为首之人披着玄色斗篷,风尘仆仆,但身姿挺拔。
辛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想也不想,猛地冲到了道路中央,张开双臂,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雪地里,挡住了马队的去路。
“求求您!求大人行行好!将马借给婢子!婢子有急事要救命啊!婢子是元府中人!”她嘶声哭喊,额头重重磕在雪泥之中。
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
为首之人猛地勒紧缰绳,稳住坐骑,斗篷的兜帽因这剧烈的动作滑落,露出一张俊朗却带着疲惫和惊诧的脸。
正是于义。
他刚办完差事回京复命,万万没想到天还未大亮,会在街上遇到如此情景。
待他看清跪在地上、发髻散乱、衣衫破损、满脸泪痕和冻疮的女子时,心中猛地一沉!
“辛夷?!”于义失声喊道,立刻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想要扶起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模样?你不是应该在太师府伺候岁……伺候夫人吗?”
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岁昭的贴身侍女如此狼狈地出现在大街上,还口口声声要借马救命……
听到于义的声音,辛夷猛地抬起头,像是看到了救星,眼泪更加汹涌而出。
她一把抓住于义的袍角,语无伦次地哭诉:“于大人!是于大人!太好了!求求您!快去救救郡主!她快不行了!她高热不退,磕破了头,府医不肯尽力……奴婢没办法了才跑出来……求您快去救救她吧!”
什么?!
于义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开。岁昭快不行了?高热?磕破了头?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瞬间肝胆俱颤!
他甚至来不及细问缘由,也顾不得什么礼仪避讳,猛地转头对身后的副手嘶声道。
“你!立刻护送辛夷姑娘去元府,将情况告知元大人!快!”
“是!”副手虽不明所以,但看于义如此焦急,不敢怠慢,立刻下马来扶辛夷。
于义则一把夺过副手手中的缰绳,甚至来不及等辛夷再说更多,猛地翻身跃上另一匹快马!
“驾!”
他狠狠一抽马鞭,骏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太师府的方向狂奔而去!马蹄踏碎冰雪,溅起无数冰屑,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辛夷被于义的侍卫扶上马背,看着于义绝尘而去的方向,心中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于大人去了!于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救郡主的!
“姑娘,坐稳了!”侍卫叮嘱一声,也催动马匹,朝着元府疾驰。
天色又亮了几分,灰白的光线照亮了这座冰冷的城池。
而太师府内,元岁昭的生命之火,正在寒夜与风霜交织中,微弱地摇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