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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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个多么伟大，多么高尚的虚幻描述。又是具体，难以消磨的。

昨夜萧萧一夜春雨，催了寒风去，文子端晕睡已过去五日，没有丝毫清醒迹象。

黎昭衣不解带的照顾，换来的，是任由着坠落下的眼泪。

情愫早就如破茧的嫩芽，一点一滴在辗转的深夜，慢慢的倾诉了，他还是没有醒来，没有回应。

如果能一命抵一命，黎昭真想就这般替子端去了，乌黑的眼下化不开，眉眼的倦意散不去，恨啊，这老天偏不让她如意。

世人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黎昭不解，此生行了多少恶事，偏让她这般煎熬，何处是归期。

半月已过，风刮的窗纸轻响，还是没有醒来，黎昭身形愈发淡薄，偷偷倒掉的膳食，夜以继日的伤悲。

跪在床榻边，骨头磕在地面，痛，被磨的没了感觉，心也宛如被刀生生的破析开来，扣上那温热的手。

黎昭“若决心抛下我，求你，醒来看我最后一眼..”

黎昭“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无声的呢喃。

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能说，不可说，天偏是要有情人分离，生死有命，原来予黎昭，是个诅咒。

黎昭“你记得吗，第一次见我，你那么凶，我以为你讨厌我..”

黎昭“窗外那支梅花谢了..我们还能苦尽甘来吗”

话语间已经抽噎，思绪万千缠绕在心头，话就咽在唇边。

忆起的是周边人的劝慰与狠心。

“宫中早已备好三皇子的后事，是皇子妃不肯放人，半个月了，跟那活死人之间又有什么差别..”

“昭儿，子端再无翻身之措，待他下葬，出宫去罢，莫再回头了。”

光想起来，就头痛欲裂，离去吗，还不由自主的牵挂着你，让人如何忘怀。

被囚于这无底的精神牢狱，你为何还不愿意瞧瞧我，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防线一步步崩塌，扯下簪子，坚定的塞进文子端手掌，预备扎进自己的脉搏。

这辞别，这权衡，筹备了很久，可以解脱了吗，再也不用苦等，子端..我们一起走，你要等我。

阿父阿母浮现在眼前，阿兄..唤阿昭，阿昭，好想你们，好想..抱着我好吗，阿昭真的撑不下去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缓缓睁开眼，对上的眼眸，是久违的深邃与难见的思念。

手腕被紧紧扣住，下意识就丢开的发簪，眼泪没有防备的落下。

是梦，黎昭也认了。

黎昭“子端！子端”

噌的爬上床榻，埋在他的颈窝，那双手无力但也算紧紧的环住黎昭的腰身，低吟在黎昭耳侧的哭腔，好难得。

子端.“阿昭..别离开我，求你，莫让我后悔终生..”

黎昭“我以为你要弃了我..就这么离我远去..”

耳边如溺水般的虚幻，最后变为雨滴，坠落在眼前，模糊了视线。

刹那的幻影，回神过来，原来真是梦境..手中的簪子还停留在脖颈，那么真实..

无心再离去。

不知该如何去宣泄那难言的悲伤。

只一刹。

腹痛难忍，发簪滑落，轻响，额头渗出的细汗，紧咬的牙关，用尽全力爬上床榻，躺在他的身侧，气息薄如蝉翼。

必定，这就是我的生死有命吧..黎昭想。

黎昭“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不是你弃我，是我无理取闹，要你陪我，就从了我这一次吧。

终于可以好好睡下了，对吗？子端我真的好累啊。

失去灵魂，奋力缠上了你的小指。

痛感都渐渐散去了，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我好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子端，你呢，会不会来接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还很凉，被多遭恶事袭身，黎昭以为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不知过了多久，吐出淤血。

连撑起身子都是奢求，手脚发软，听不见任何言语，是那句，是那一声。

“阿昭..”

这又是哪儿呢，不是很冷..却比人世间要舒适的多罢，眼眸蓄满泪，翻涌着，又落下，过于真实，死去原来就是这样。

“阿昭..”

过于冰冷的手掌，拖住下颌，细细摩挲。经这大病一场，才知，心爱之人在身侧，应是为余生抱负。

不愿，不敢相信，那张苍白的脸有了生机，就宛如方才般，赐黎昭一场梦境，给她更加疼痛的剥离。

黎昭“子端！文子端！”

哑声，压抑..

不听使唤的要扑进他的怀里，止不住心跳声..是他，真的是他。

麻木却难以自控的。大病初愈，文子端伸手，破了规矩，他知道自己终究是动了情，将黎昭环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属于他一个人的。

不善言辞，却听他呼吸滞了刻。

好似只剩了都执拗的哭泣，唯有眼泪，从眼眶滑出，砸进心里去，柔了本心，融化了爱人的彷徨。

文子端欠身，温热的唇擦过黎昭的眼角，吻去她的忧虑，抓住迸发的爱意。

双眸间，尽显对方的破碎，你也终于肯在我眼前示弱。

将拇指放在黎昭与他的唇间，吻了下去。

欣喜的思绪，占满了胸腔，文子端敬黎昭，不愿此般轻易的夺走她的一部分，可为何吻下来，是因为他爱她，快要溢出来。

失而复得。

从前，只觉得长夜寂寂，此生，也不会有人暖上心头，此生，也不会有人愿意再次走近，此生，也不会有人爱我如爱己，甚至超越爱己。

空缺，遗落的心跳，是你铁了心贴过来，见了我，才柔了情意。

从此，长夜漫漫，终于有人与我诉衷肠。

黎昭“子端..此生，我也不愿..与你分开。”

子端.“笨，若我死了，你大可放心出宫去，我定将你安排的妥当，绝对无须为生活奔波。”

话落。

黎昭软在文子端怀中，凌乱的发，缠绕在指尖，透来的光，等来一场压抑的释放。

溃不成军，黎昭哭了，紧紧的挽住文子端的臂膀，她从未想过男人是这般的有力，是这样的值得让她去依靠。

怕，怕他离开，怕这余生，要背着众人的愿景活着，太累，也太苦，不想再违心，不想..也不愿。

手从他的肩滑落到衣袖，都还不肯放。

黎昭“我们生同衾，死同穴。”

黎昭“求你，子端，文子端..死也要带着我，死也要带着我黎昭。”

黎昭“便是一起下地狱，我也认，我甘愿，你记着我甘愿。”

断断续续的抽噎，黎昭实在是忘不掉那一幕，擦不净的血，差点，差点，就失去你了。

管他日后变成什么铁面阎王，黎昭只想要此刻，只想要今生，能无数次依靠进这个属于她的安心窝。

子端.“黎昭，我永不负你。”

文子端将她挂在衣袖的双手，提到肩膀上，温热的唇贴着黎昭的耳廓，双手稳稳的环住黎昭的腰身，整个世间予他最重要的人。

到底是多大的勇气，又揣测了多久的迟疑。

人人都想害我，曾对我俯首称臣，也曾对我狠厉异常，无数的谩骂，想叫我一蹶不振，唯你，舍了命，也想祈愿一个我，真正的我。

拥有爱，可以爱，穷尽的生命里，爱对于黎昭和文子端来说，早就是最奢求的东西。

不敢爱，畏惧爱。

因为生命浮萍不定，明日的太阳还会不会为你我升起，即便太仓促，也须得早日坦白。

黎昭，我们都是刀尖舔血的人。

子端，我们永远是一路的人。

一路孤独的人。

生同衾，死同穴。

已经是我能给你最稳妥的承诺了。

“若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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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喜欢这个作品。。倾注太多心力，一切都很巧然，谢谢大家一直喜欢与支持，我会努力写好笔下每个人的故事，当然希望大家永远都好❤️，让我们下一章再见吧，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