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已经是扉间对自己当前的情绪最细致的归类了。他常年情绪淡薄,根本不明白自己此刻感受到的是什么。
很可惜带土同样不明白自己究竟对扉间做出了怎样的要求。他要求扉间挖出并毁掉斑的眼睛,那是泉奈——扉间此生认定的唯一对手——赠予斑的眼睛。
另一条时间线上视斑为仇敌的那个扉间,在终结谷一战后尚且下不去手挖斑的眼睛,更何况是此刻曾与斑同盘而食的扉间,而他面对的斑,也并非尸体。
斑还是活着的。
斑还是活着的。
扉间后知后觉地开始手脚冰冷僵硬,于是手中握着的眼球便显得愈发温热柔软,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被烫得隐隐做痛。直到眼前阵阵眩晕,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屏住呼吸很久了。
三枚眼球都被扉间小心翼翼地摘了出来。斑的额间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就像是被利器贯穿了头颅,一双空洞的眼窝汨汨溢出数道血泪,将斑鬓边的白发染得斑驳一片……其容相之凄惨令扉间触目惊心。
但斑还是活着的。
扉间的胸口起伏得越来越急促,终于脚下一软,改蹲为跪。
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医院里,类似的景象他见过太多,本应早已心如止水,但今日他方始明白,为什么医生很少会给自己的亲人做手术。
扉间本以为最难熬的步骤已经过去了,毁掉斑的眼睛会相对来说容易一些,然而实践证明恰恰相反。
明明他的理性已经想通了,但他的感性仍然在脑海中大叫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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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间!”柱间远远望见扉间的背影,于是便欣喜地叫了他一声。
扉间浑身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来看向他,“……兄长…”
“扉间,你怎么了?”柱间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发现扉间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带着难掩的惊恐。
柱间心中涌出了不祥的预感,他疾步向前赶了过去,随即便目睹了令他肝胆俱裂的景象。
“斑!!”
皆布袋之术催生的木手从地面穿出,分开了扉间和斑,将斑的身体从扉间身边夺走。装着三枚眼球的瓶子也因此被掀飞。
“扉间,你都干了些什么啊!”柱间怒喝道。
是战是逃,早在扉间看见柱间出现的一瞬间便做出了决定。他总不能放任兄长成为黑绝的傀儡,而他自己却一走了之。他也不能放任斑的身体落入黑绝之手受辱。只要他能抢在柱间之前毁掉斑的眼睛杜绝后患,他就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跟兄长解释。他与柱间毕竟是手足至亲,柱间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痛下杀手的。
“水遁·天泣!”
柱间的木手迅速裹住了斑的身体,企图替他挡下一击,但谁知扉间只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瞄准的目标是瓶中的眼睛。
几道水针激射而出,瓶身应声碎裂。眼看就要成功,只可惜柱间反应极快,用榜排之术挡住了一部分水针,抢救回了两只眼球。